夜裡下了雨,豆大的雨點連成了一片,山路泥濘,馬車飛馳過的水坑濺起了水花一片。

冉星冉坐在馬車一側,端著食盒認認真真的吃著糕,馬車突然一個趔趄,他嚇了一跳,忙一手護著糕,一手護著莊老翁。

倒是讓坐在另一側的莊芷瑤沒扶穩,隨著傾斜的馬車硬生生的朝著路行舟撞去,隨著兩人的肢體接觸,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一下子就竄到了路行舟的身體裡。

待馬車平穩後,路行舟回頭撩開車簾問道“沒事吧!”

幾人都搖頭說沒事,冉星帆哼著小曲繼續吃糕。

這幾日想念阿婆的心情,似乎都隨著這兩盒糕煙消雲散了。

路行舟放下車簾繼續駕車前行,行駛了一段路後丹田似乎有股邪火在燒,燒得他口乾舌燥,煩躁不安,他默唸了幾遍清心咒,又掏出腰間的水壺,咕嚕咕嚕的喝了好幾大口水,才將那邪火慢慢壓制。

馬車離萬仙門山越來越近,這幾人緊張的心情才放鬆了些。

冉星帆糕吃太多了,坐到前室找路行舟要水喝,路行舟搖了搖空空如也的水壺說道“前面有條河,我去打點水。”

冉星帆扁著小嘴兒置氣道:“我不喝,河水髒死了。”

路行舟沒辦法,只得將馬車停在了河邊,從馬車內翻出一個鐵壺,又在河邊拿鵝卵石支了一堆火。

爺孫倆沒下車,冉星帆蹲在火堆旁,一動不動的瞧著他燒水。“嘿嘿,師弟你真好。”

路行舟沒理他。

喝完水,滅了火,兩人起身繼續趕路。

遠處一個身著暗紫色衣服的男子御劍而來,青年站在劍上盯了兩人好一會才開口問道:“是你們殺了我侄兒張寅?”

此人正是張寅的叔父,乾坤宗長老遠光真人,遠光真人原名張遠,從小四處遊歷,說話帶著地方言彙集,吐字有些不清。

這句話傳到他倆耳裡便是“是你們傷了我侄兒張寅。”

冉星帆也不否認,況且張寅的確是他打傷的,他站到路行舟身前說道:“正是我,誰讓張寅那混蛋欺負芷瑤師妹。”

遠光真人被他這光明磊落的樣子氣急了,飛身而起掌中蘊含了五成靈氣,衝著他就劈去。

冉星帆被靈氣震出了兩三米,路行舟靠著剛才丹田內的一股靈氣才堪堪扛住。

馬車裡莊老翁和路芷瑤聽見響動鑽出身子探究。

冉星帆吐出一口血,對著二人喊道:快跑,順著這條路,去萬仙門求救。

他深知不是這人對手,他只是和他侄兒打了一架,這人怎麼下如此狠手,剛才那一掌分明是想要他的命,還好路行舟替他分擔了一部分掌力,男主角就是不一樣,buff都疊在了身上。

莊老翁瞧了眼,想著他這老弱軀體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會添亂,急忙坐到前室架著馬車往萬仙門趕。

路行舟勉強接了三五招,遠光真心想著此人年紀尚小,看著也不像修煉過的樣子,武功招式毫無章法,所以到底是沒動真格,未曾想到此子居然還能和他過上幾招,腦海中又浮現出張寅死時的慘狀,他怒火中燒大喝一聲“劍來”

冉星帆暗叫“不好”,看到遠光的劍離路行舟越來越近,他也顧不得這麼多,打算先推開路行舟,結果腳下沒留意踩著一個光滑的鵝卵石,直接撲到了路行舟懷裡。

噗~的一聲輕響,鋒利的利刃沒入冉星帆的身體,頓時一片紅色暈過,朦朧間他好似看到一個金袍青年帶著清虛御劍而來。

路行舟只覺得時間好似停止不動了一般,他不知冉星帆為何這麼做,明知眼前這一劍,不死既傷,還是義無反顧的撲了過來替他擋劍,從未有人這樣對他,養父母不曾,清虛也不曾,他狹長的雙眼佈滿血絲,此時只覺得心慌的厲害。

冉星帆昏睡了整整三日,醒來時只覺得全身綿軟無力,口乾無比,張了張嘴想要水喝,嗓子彷彿被堵住似乎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個水字。

路行舟在床邊守了整整三日,熬得眼下烏青烏青的,沈炎看不過讓他去休息他來守著,路行舟依舊不離開分毫。

這幾日發生了些事,有些事如冉星帆料想的那樣,例如莊老翁住進了清風雅苑,他們開起了小灶,以後一日三餐不用跑半燭香去飯堂取了,後院張大還開了一塊土,這些都是冉星帆在車上和莊老翁說過的。他還說“可以在後院養幾隻跑山雞,以後天天每人一個雞蛋,師尊一個,師弟一個,兩位師兄兩個,還有莊爺爺和芷瑤師妹兩個,哦還有我”~一雙白皙如蔥的手數得呼呲呼呲的。

不過也有另一個變故,就是莊芷瑤沒入到清虛門下,不知怎的被長林真人搶了去,萬仙門女弟子極少,莊芷瑤又討喜,自從拜入長林門下,長林每日都帶著她四處串門,逢人便問:“這是我新收的女弟子,乖巧不乖巧?”

如果那人回答:“乖巧。”

長林便會得意的說:“我也覺得乖巧,羨慕不羨慕?嫉妒不嫉妒?。”

如果那人回答:“不乖巧”

長林便拉長著臉:“你院裡女弟子都沒個,你懂什麼乖巧不乖巧。”說完負手離去,弄得眾人苦不堪言。

瞧著床榻上的人醒了,路行舟緊繃的神經也終於鬆了些,見他張嘴了張嘴,想說什麼的模樣,便把耳朵湊到他嘴邊,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一個字。

冉星帆也著急,渴得要死,喉嚨又像火燒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抬起無力的手,做出拿杯子的樣子往嘴裡湊。

路行舟看著冉星帆手指比著了一個圓,像平時他捏著糕吃的模樣,搖搖頭說“不行師兄,你還病著,不能吃糕。”

冉星帆翻了一個白眼,差點又氣暈過去。

好在路過的沈炎瞧見,在門外喊了一聲“路師弟,快給冉師弟喂點水,瞧瞧這嘴唇都幹成什麼樣子了。”

冉星帆睜著一雙桃花眼,楚楚可憐的對沈炎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冉星帆醒來後,清虛又不知所蹤,養傷的這兩月,一直都是路行舟在照顧他。

他找到長林真人問了問,長林翻了一個白眼,留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冉星帆無語,過完暑假他就上大學了,還有兩月就十八了,怎麼就是小孩了?

冉星帆這傷,沒有傷到五臟六腑,長劍從蝴蝶骨上面貫穿,留下了永久的印記,冉星帆也時常唸叨說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