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章 思館

長昭找上桑淺，問她何時幫忙，他願意幫他，前提是她必須幫他。

而這個忙則是殺了青丘帝姬路雪卿……聞言，桑淺該她愣了愣，她竟然沒想到妖王此行目的不純，她以為妖王只是為了客套一下。

她沒去問緣由，直奔目的：“午時青城思館見，你幫我拿到，事成之後我會助你殺了她。”

說完，長昭離去，躲在青石後面的青酒見他離去才敢出來，不禁感嘆：“妖王竟然願意幫你，不過他為什麼要殺路雪卿？我方才以為他只是想你與神族作對。”

桑淺也不知道，很多年了，很少人會讓她覺得奇怪。

“路雪卿生性桀驁，此生非除伏地妖不可，妖王生性多疑，怕是以為她是伏地妖。”

伏地妖不來自五界任何一種靈力，是曾經妖仙修煉邪術走火入魔，形成伏力，散在五界之中，最近，伏地妖作祟，四處有人走火入魔入了魔道，仙子亦是如此。

青酒沒聽懂其中緣由，又問：“路雪卿不是帝姬嗎？為何會被認為是伏地妖？何況她一心為斬除伏地妖，妖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桑淺被眼前的小青酒逗笑，她解釋道：“你若是當著妖王的面說，怕是我也保不了你，妖王恨神族是因為哥哥的死，這是怕也是跟他哥哥有關。”

“那你要插足其中嗎？”

“……青酒，飯你好好吃，話也好好講。”

她沒興趣插足其中，雖然的確……他很讓人情不自禁……想動手……試試。

青丘雖然不大，卻是能容下百萬妖的地方，長昭在這裡生活很好，但還是不太習慣，有點小挑剔。

小妖拉開簾子，猛然端著的吃食落了地，長昭轉過身去，見地上吃食，髒了。

“下次小心些。”長昭聲音清晰，卻帶著溫柔，不知是不是錯覺，小妖竟然一時迷了眼。

長昭算不上很溫柔，卻在話語上放下嚴肅。

片刻間，小妖被趕了出去。

長昭兩指併攏抬起將小妖扔了出去，毫不留情，小妖清醒了些，果然是妖王。

他一身藍青袍衣，盤腿坐在石洞內被磨平的石頭上，雙目緊閉，眼神中不摻雜多餘的情，雙手放在腿間。

周圍的靈氣爭先恐後想要飄到他身旁，好似想與他合歡，在這不羞的地方……

“扶鴛。”他沒睜開眼，輕聲喊道，“別躲了，看著你有些頑皮。”

躲在石洞外的扶鴛，看著樣貌與長昭差不多，臉上卻有稚嫩的笑容，總是愛笑，旁人以為他是個傻子。

知道他的人，怕是不敢說他是個“傻子”，畢竟說狼妖之王是“傻子”多是不要命了。

“長昭。”他應道，“我聽聞你要和九尾妖……你當真願意相信她？九尾狐傳言天真純善，她莫不是伏地妖？要是我一定斬殺。”

長昭背對著扶鴛，他慢慢睜開雙目，起身向扶鴛走去，提醒他：“你別忘了，你是來做什麼。不該打聽別打聽，沒什麼好處。”

沉默中，寂靜的聲音喚住了兩人。

“妖王殿下，午時了。”

山洞外的侍衛大喊道：“妖王殿下不是要去青城嗎？再晚點就難混進去了。”

青城除了午時之前，子時末的時候守衛沒那麼嚴格，最近伏地妖大幅出現，令當地老百姓不得不防，何況是青城崇上的蛟龍為守護神呢。

長昭應了聲，答道一會去，別催。

他的嗓音帶著磁性又沙啞，囑咐扶鴛：“青丘你別搗亂，什麼事情都要報，這裡不是東海我保不了你。”

長昭似乎想起什麼，擦肩而過時，又轉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回來的時候，有件事情要和你講。”

他轉身離開時，扶鴛看著他離去背影，不禁覺得淒涼……他們有個相似之處很像。

沒一會，就到了青城，守衛不嚴格，檢查下通行證就好，他擅長隱蔽，也還是行的。

到了約定的地方，思館。

青山圍繞這個館場，思館上的牌匾一行小字，不是刻上去的，親手寫上去等墨幹。

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他走到臺階前，被肆意懶散的女子叫住，她一襲天藍色的衣裙，青絲沒再如前幾次散下，半束髮，髮帶趁著光照下格外顯眼，沒有多餘的髮飾。

“長昭。”

她語氣溫和，眼神中帶著純真的模樣又有些機靈，她提著裙襬到他面前。

“快，一會遲到了。”

她拉著他就往裡走，到了報道處。

是個老爺爺，他摸著鬍子，白髮白鬍子，左手緊握著筆，在兩人報名諱時，老爺爺抬起頭來，看著長昭有所領會讓他們離開。

“我們坐角落還是比較張揚的地方？”桑淺指了指館內幾個空座位，眼下只有幾個空位，其餘要麼滿了要麼剩幾個位置，“嗯？”

長昭指了指角落的位置，那裡的酒壺不多，酒杯也就兩三個，卻獨有兩個可坐的位置。

桑淺鬆開手，自已走到那個位置，先坐下，長昭緊隨其後。

“你……”一時，桑淺不知道怎麼開口，還是長昭應了聲，她才說道，“你上次來找我，我有料到，我有一事不明想不通，其實你要我殺她，我還是想問問。”

忍不住的好奇，不是九尾狐的特性。

她的模樣有幾次讓他以為她是神族的人了。

“路雪卿……此人絕非善類。”長昭片刻沉寂，又道，“她表面雖然在斬殺伏地妖，實際卻是在迫害五界，神魔之恨日益增加，仙妖不安……”

猛然間，長昭好像是在和她交心，此人在他面前讓他沒有抵抗力。

“嗯？怎麼不說話了？”桑淺意識到斷續的話語，發出一絲疑惑，“怕我傳出去？”

長昭側過臉，凜然的臉色視線交匯處，兩人瞬間警覺起來。

聽見陌生的聲音在館內高處響起，那人邪魅一笑：“歡迎各位客官來到思館，‘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他激情的樣子引起不少人的興趣，“還是老話，成神還是魔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這次思館為各位提供的是上古回憶目——千生鎖，雖然不能助你成神，但夠你仙氣飄飄。”

世人渴望成神，少有成魔。

“胡編亂造。”桑淺小聲抱怨，“也不知道是不是騙子。”

一旁的長昭似乎是聽到了。

“那為何要來？”

桑淺沒理會，直到高臺上的人說完，用極其誇大的詞，介紹本次活動。

“阿政，我想回家。”隔桌的也是兩個人，一女子露出可憐又讓人憐惜的模樣，“這裡好可怕，黑漆漆的又陰森還有那個……”

桑淺看著女子指著高臺上的男子，忍不住笑出聲，長昭也沒忍住。

“阿春啊。”男子叫住了女子，尾音沒落下，“當初是誰嚷嚷著要來思館。”

“是我。”女子微弱的聲音，桑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女子又抓住男子的衣袖，“但是他那樣真瘮人，我害怕……”

女子害怕，一把頭的蜷縮在男子腿間，男子託著女子的兩頰，不知道是不是淚水滴在男子得手上，男子語氣溫和得不能再溫和。

“那阿春我們就看看好不好？”男子輕聲細語，靠近女子耳旁，吹起風潤和女子，“就一會，小會好不好，你難得肯出來，總不能什麼都不看吧。”

女子不好再拒絕，只好依靠在男子懷中。

“此次活動，以‘默契、心有靈犀’為主，索性夢魘恐懼陰影鋪滿你整個意識。”

高臺上的人手指一響，四周昏暗無比，桑淺正準備抓住長昭，卻四周無人。

桑淺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一黑。

“長昭。”她大聲呼喊，卻得不到回應，“死妖王，別以為……”

片刻間，她的頸脖間感受到一些涼意，彷彿一切都是殺意。

她趁對方警惕性不高，一招體招反客為主，叫對方無可還手之力。

“九尾妖。”漆黑的目下，她看不清對方，依著聲音，她鬆開了手。

“長昭？”桑淺小心翼翼呼喊了聲，透過微弱月光看清他的模樣，瞬間覺得不對。

等她反應過來，又被他制服。

可惜潛入意識的人不知道，她不是簡單可攻心的人。

桑淺掙脫開，頓時蹲下，九尾靈力四溢，紅光隨著九條狐尾向他賓士而去。

他被狐尾緊緊纏繞，呼吸極其困難，奄奄一息時她突然收了回去。

她手中隱隱約約現劍，她趁著他虛弱刺進他要命的位置。

瞬間周圍明亮些，天也見到了長昭。

來不及說話，高臺上的人看著幾桌人消散而去時，話語中隱約帶著可惜。

“各位客官，第一輪也結束了。”底下看著所剩無幾的客人，“現剩三桌。”

桑淺和長昭同時向四周望去，比之前清靜了許多，除了他們，就是隔桌和最張揚那桌。

長昭看著隔桌的男子，意味深長。

“長昭。”若不是她喊，他硬是沒回頭，“你怎麼了？察覺到什麼了？”

她其實也覺得隔桌的男子和那女子不對勁，女子看似嬌小，不經風吹，實則難以琢磨。

“他們不是青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