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魂定

溫熱的湯水順著喉嚨滑下去，李斐放下手中的破盞，從胸膛里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四周很寂靜，除了附近的兩個微弱的呼吸聲之外，幾乎聽不到其它聲音。

李斐心裡明白，自已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首先是應該儘快探查清楚石核星的地貌地況，想辦法將光腦啟動，嘗試向附近巡航的星艦發射求救訊號。

但是自已乘坐的星際客艦為何會在飛向來泊星的途中突然遭遇不明戰艦的襲擊。要知道自已乘坐的Y-9型星際客艦是神出皇家星艦研究院新研製出來的小型客艦，造價昂貴，定製者非貴即富，一般的星際海盜絕不敢近前招惹是非。雖然Y-9型客艦體型小巧，但卻以其堅不可摧的星際防禦系統著稱中心星區，除此以外，它的光能源晶動力系統、星際自動巡航系統無不配備精良。甚至在定製這款星艦時，還按照自已的偏好載入了X-12型星際戰艦的武器系統。

按說，目前大量投入使用的X-10型制式星際戰艦根本無法攻破Y-9星際客艦的防禦系統。更何況，為了隱匿自已李氏家族的身份，出發前他特意將星艦上的族徽——火鶴花隱去。

襲擊自已的星際艦隊絕不是普通的星際海盜艦隊，他們訓練有素、分工明確，在接連失去兩艘僚艦之後，主艦仍死咬著已經失去了星際防禦系統和星艦主動力系統的Y-9不放，同時發射星程干擾光達訊號，使自已在Y-9失去控制後連求救訊號都無法發出。對方必定是有備而來，不僅對Y-9星艦的結構和配置瞭如指掌，而且提前掌握了自已的行程路線，那就極有可能是針對自已的蓄意謀劃。

知道他此次行程的人都是至親骨血，李斐心頭大慟，究竟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如果不是李換在最後關頭將自已推進了逃生艙，此刻的他早已同李換一起粉身碎骨了。

一想起李換，李斐心頭又是一陣難過。從他記事起，李換就陪伴左右，比起父親來都要親近些。他既是自已的隨侍，也是自已的夥伴。李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即將湧上眼眶的淚花硬生生地擠了回去。

老川窩在床榻邊謹慎地觀察著對面沉思不語的李斐。五官俊美，身姿挺拔，一身樣式普通卻質地上佳的衣衫，殘缺的碗盞被他端在嘴邊小口啜飲著的姿勢，自帶一股華貴清雅來。難道此人是來抓川楝子的？想到這裡，老川驀然一驚，忍不住看向火堆前默然不語、想著心事的川楝子。

川楝子好像看透老川的心思似的，衝老川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安撫了老川之後，轉向李斐，熟稔地說：“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

“那要看你能做什麼了？”李斐口中回答著川楝子，眼睛卻盯著老川看。

川楝子並沒有回答李斐的問題，而是看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慢條斯理說：“你來自中心星區的法剋星，你是李家人或是李家的至親好友。由於某種原因被人襲擊，流落至此。此刻你著急離開這裡，卻無法可想。因為你不確定敵人是否就在附近，所以不能使用個人光腦發射求救訊號；你的星艦炸成碎片，所以你也沒有星程定向光波發射器，可以向中心星區發射位置訊號。”

李斐聽到幾乎接近事實的推斷，一絲狠戾之色在臉上閃現，手指不由輕釦到小腿匕首的位置，眼睛盯著川楝子，身體卻向老川的方向略略前傾，全身肌肉緊繃起來，像一頭隨時暴起的雄獅。

“你究竟是誰？”半晌，李斐冷冷地說。

川楝子連忙高舉雙手，身體後仰，急速地說：“我真的叫川楝子，他是老川。你的外套是上好的金銀絲和蠶絲編織而成的晶體綢，你的褲子是Vicuna的小羊駝毛面料，說明你出身非貴即富；你乘坐的星艦逃生艙曾浮現火鶴花的族徽，說明你和法剋星的李家一定有極深的淵源；你這樣的身份卻流落到石核星，那就必定是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這麼說來，你看到了……”李斐雙眼充血，緊盯著川楝子的眼睛，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卻說不下去了。

“你的敵人一定很不簡單。”川楝子眼珠向上一轉，向地面示意，恐嚇道，“說不定現在——” 川楝子猜到他或許想到星艦上的同伴，轉移了話題，這也關乎著接下來的計劃，關乎著他和老川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