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發配雲南？先把東宮給端了。

太子朱高熾雖然沒有聽到爺孫倆的對話，但是看到父皇的臉色冷若寒霜。就知道了這幫人要壞事，他原本只想讓蹇義跟夏元吉兩名重臣彈劾一下漢王，摘掉二弟頭上監國的帽子。

沒想到手底下這些人，為了爭搶功勞一個兩個全都跳了出來。大胖胖朱高熾哀嘆一聲：“好好的，這場面怎麼就失控呢？”

朱棣將朱瞻圻扶起，拍了拍他後背表示安慰：“好孩子別怕，爺爺還活著。在朝堂上，他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作為馬上得天下的皇帝，朱棣絕對有這樣的霸氣。他咬著牙，發出冷笑：“平常你們總跟朕說漢王酷愛結黨營私，漢王的黨羽遍佈朝野上下。可是就在剛才，朕瞅著滿朝文武裡好幾百號人，連一個幫漢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們剛才一一列舉出的漢王罪狀，漢王作為上司固然有治下不嚴之罪，可是你們把手下人犯的罪都算在了他一個人的頭上，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老頭子我可是還活得好好的，今日你們可以這樣對付漢王，來日豈不是要不逼宮到朕的頭上來了？”

但凡文臣都有個臭毛病，就是芝麻綠豆的小事都往大了去說。尤其是這幫找茬的言官，剛才把朱高煦早餐多吃了兩個雞蛋這件事，都羅列成了奢侈無度這一條罪狀。看在永樂大帝的眼裡，屬於真他孃的在欺負人。欺負的物件還是他的二兒子，這讓朱棣不能忍了。

朱棣朝著錦衣衛的方向招了招手，人群之中一個豹頭環眼，身形魁梧的武將，一身飛魚服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朱棣身前叩拜道：“臣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恭請陛下聖諭。”

“把剛才彈劾漢王的這些人，統統給朕打入詔獄。”朱棣稍嫌不解氣，又繼續說：“給朕好好的審,一定要問清楚這些人背後的主謀是誰？”

眼見事態失控，老神在在的太子朱高熾終於坐不住了。拖著肥胖的身軀，在內侍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到朱棣身前，朱高熾提了提腰帶吃力的跪了下去。

“都是兒臣御下不嚴之過，諸位大人都是朝堂重臣，沒了他們這朝廷的活就幹不下去了。還請父皇責罰兒臣一個人就行了。”朱高熾將罪責都攬到了自已頭上，那些文臣望著太子像小山的一樣背影，感動的眼淚汪汪，大有士為知已者死的覺悟。

黃淮、楊士奇、金幼孜、夏元吉、蹇義這些人直接跪倒在地，異口同聲說道：“今日之事都是罪臣之過，跟太子殿下無關。”

朱瞻圻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這大胖胖還真是會收買人心。

站在中央的朱棣輕輕咳嗽了一聲，抬手一指朱高熾的腦門：“老大，你老實說，今天群臣圍攻老二的事跟你這個當哥哥的到底有沒有關係？”

朱高熾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身旁的好二弟朱高煦見狀，覺得機會來了。朱高煦嘴巴一張，準備開始拱火：“父皇，大哥他……”

朱高煦的話還沒說出口，朱棣和朱瞻圻這對爺孫倆就異口同聲說道：“漢王閉嘴。”

“父王閉嘴。”

朱高煦被爺孫兩人一左一右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朱高煦直接愣在了原地，乖乖閉上了嘴沒再說話。

朱高煦這一打岔，讓朱高熾有了足夠的思考時間，他的額頭貼在地面的青磚上，身上的肥肉隆起就像一個山包。

“二弟有錯在先，是兒臣這個當大哥的教導無方。群臣在君前無禮，也是兒臣這個當太子的失職。”

“父皇您要責罰就罰兒臣一個人吧，兒臣這太子當的無能，這就回宮收拾東西跟著紀大人去詔獄住下。”

說完，朱高熾從地上吃力地爬了起來，然後脫掉身上的赭黃色袞龍袍。

朱瞻圻不得不佩服大伯這招以退為進，比起二哈一樣的便宜老爹，自已這個大伯實在高明太多了。

果不其然，朱棣還是心軟了，他對著準備離開的朱高熾說道：“老大你等等，你一直謹小慎微，又沒犯過大錯。這太子之位還是得由你來當。”

朱棣拉著朱高熾安撫了半天，才將淚流滿面的朱高熾給勸了回來。

隨即他又對著紀綱說道：“你還是先下去候旨吧……”

紀綱正要離開之時，站在原地的朱瞻圻終於有了動作，他跪在朱棣身前說道：“皇爺爺，大人們今日圍攻父王。畢竟是事出有因，孫兒替朝堂諸位大人們求個情，希望皇爺爺能寬恕他們無心之過。不然……”

剛才太子自暴自棄的行為，讓朱棣動了惻隱之心，頓時放棄了嚴懲這幫人的想法。聽到孫兒的話，朱棣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你這臭小子別學那老和尚說話總留一半，平白無故吊著你爺爺的胃口。”

朱瞻圻帶著哭腔說道：“要是沒了朝堂的諸位大人，那我大明朝豈不是要癱瘓了嗎？國庫沒銀子，朝廷沒兵馬，皇爺爺您不就成了一個光桿司令了嗎？到時候國不成國，家不成家。那個畫面，孫兒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朱瞻圻的言外之意，沒了這幫大臣，你這個皇帝啥也不是。

此話一出，朱高熾瞬間有了不妙的預感。果然身旁的朱棣已經變了臉色，原本準備息事寧人的朱棣，竟然當場變得暴怒了起來。

“好啊，好啊。我說你們這些人怎麼一個個變得有恃無恐，都敢到朕的面前放肆來了。”

“原來你們以為朕的大明，離了你們這幫酸腐文人就要窮的揭不開鍋了是吧？”

“紀綱。”

見到皇上大聲點自已的名，特務頭子紀綱的臉上喜笑顏開，立功的機會終於來了。

“臣紀綱恭請陛下聖諭。”

朱棣暴跳如雷的原因很簡單，他覺得表面上圍攻的是漢王，實際上是在挑釁他的威嚴。這幫人擰成一股繩，今天可以欺負他兒子，明天搞不好就要威脅到他的頭上。

這股歪風邪氣必須剎住，朱棣在心裡很快做出了決斷。

“將楊士奇、金問、楊溥、黃淮等東宮屬官全部下獄，金幼孜、夏元吉革職留任。”

革職留任是太祖朱元璋發明的一個詞，意思是撤職以後，仍然辦理原來的差事也就是傳說中的洪武朝的官員戴著手銬和腳鐐上班。

朱棣說完以後，紀綱對著錦衣衛招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上前將楊士奇等人身上的官服直接扒了下來，一個個戴上枷鎖以後直接被錦衣校尉帶走了。

看著東宮的官員直接被端了一窩，大胖胖朱高熾簡直欲哭無淚，看著嘴角勾起的好侄子，朱高熾心裡暗罵：這小胖子一肚子壞水，不是一個好東西。

其他進言的大臣，除了被降職就是被罰俸祿。懲戒完了這些人，朱棣剛想翻身上馬，朱高煦還嫌不夠，追上他就準備添油加醋。“父皇，你就輕輕飄飄放過這些奸臣呢？兒臣覺得幕後的主使一定跟大哥有關……”

朱棣看著這個急功近利的二兒子，跟好孫子一樣覺得心累。他騎在馬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語氣不善地說：“你在教你老子我做事啊？”

“父皇，我……”朱高煦剛想打小報告，就被朱棣厲聲喝止了。

“今後多學學你兒子，給朕閉上你的臭嘴。”

朱高煦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今天受了一肚子的氣。他還想爭辯兩句，旁邊一個小胖子上來就踢了他一腳。

“不會說話就閉嘴吧你，我的父王大人。”

朱瞻圻看到這個二哈父親，不懂的見好就收的道理。原本望父成龍的朱瞻圻是真他媽覺得心好累啊。朱高煦被兒子在小腿上踢了一腳，當著這麼多人他感覺顏面掃地。

朱高煦隨即大怒舉起了拳頭威脅道：“你竟敢忤逆本王，信不信本王揍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朱瞻圻也是狠人，將頭上的紗布直接扯了下來。露出一塊疤痕，指著額頭說道：“打啊，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將來你死了，連個給你摔盆和打幡的人都沒有。”

惡人怕渾人，朱高煦這個惡人，一下子被朱瞻圻頂在了牆角。朱高煦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你以為本王就你一個兒子？打死了你，本王大不了再多生幾個。”

朱棣看到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給震驚到了，他之前接到東廠的傳報，還以為是這些宦官誇大其詞，沒想到自已這個孫子還真的挺勇的。

要知道老二這個混賬東西，要是真混起來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當著幾百號人的面，這對父子讓朱棣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聲喝阻道：“老二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還不知道滾一邊玩兒去？”

朱高煦眼見老頭子發怒，立刻收起了拳頭。瞪著銅鈴大眼，死死的盯著好兒子朱瞻圻，朱棣覺得老二這混球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他直接警告道：“你要敢動我孫子一根頭髮，老子明天就把你發配到瓊州衛去當指揮使。”

一聽到是鳥不拉屎的海南，朱高煦心想：海南那鬼地方除了椰子樹還是椰子樹，還真不如去雲南活的滋潤。

朱高煦頓時不敢再言語，朱棣一抬手，宮門立刻大開。

巍巍紫禁城，這座壯麗的宮殿等候了一天終於迎來了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