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異變

秋收整整持續了月餘。這麼一個月下來，雲松和牛金剛感覺還好，孟家兄弟體質稍弱，已經感覺腰痠背痛。

看著糧食堆滿倉庫，村長眉開眼笑，算算日子，就該是那些華服男女前來收糧的日子了。

不幾日，村長遠遠看見馬車隊朝豐收村趕來，忙招呼監工準備運糧。而他則換上一身全新的黑色長袍，套一件一塵不染的絲綢馬甲，頭戴秀才帽，鬍鬚修整的一絲不苟。看起來就是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者，可惜雲松早就看穿了他。

馬車隊浩浩蕩蕩停在村口，幾個華服男女跳下車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對著村長開口說道：“開始吧，速度快些。”

村長忙不迭點頭哈腰稱是，隨後讓監工指揮孩子們把糧食運上車。

雲松扛著糧食經過馬車時，華服男女們三三兩兩聊著天，而村長靠近了為首的年輕男子，開口問道：“仙師，我已為宗門效力十年，不知這靈種……”

年輕男子擺手打斷村長，開口道：“李村長，宗門不會虧待你的，靈種我已經帶來了。”

村長聞言大喜，拱手彎腰。

聽到這對話的雲松心下確定，這個世界存在修真，而面前的村長和這些華服男女，就來自某個修仙宗門，而且村長的地位，遠不如這些華服男女。

就在這時，正在聊天的華服男女們齊齊轉頭看向天邊，似乎有什麼正以極快的速度朝此地而來。

監工和孩子們也抬起頭看了過去，只見兩道身影御空而來，穩穩落在華服男女們面前。

男子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一身青衫，手持一把摺扇，啪的一聲開啟，扇面上潑墨山水，層林盡染，好不道骨仙風；女子面容冷淡，一張臉好似寒玉雕琢而成，線條分明，不沾一絲煙火氣息，全身白衣無暇，揹負一把長劍。

“諸位，”男子開口道，“在下牧雲鶴，特來此地是為了尋一人，請施個方便。”

男子對著華服男女們抱拳，禮數十分周到。

帶隊的年輕男子微微蹙眉，回應道：“不知牧道友想尋哪位？”

其他的華服男女也是盯住了牧雲鶴，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

牧雲鶴輕搖摺扇，笑道：“在下要尋之人是一個孩童，還煩請村長召集所有孩童至此，讓在下仔細看看。”

村長聞言，抬頭看向年輕男子，年輕男子開口道：“此村乃是我紫雲宗下屬，裡面的孩童都是凡人，想必道友尋錯了地方。”

牧雲鶴神色不變道：“拜託了。”

年輕男子對村長點了點頭，村長這才招呼監工把所有孩子都帶過來，排成一字長蛇。

牧雲鶴眉眼含笑，緩步走過，細細打量每一個孩子。而孩子們有的緊張，有的好奇，有的害怕，臉上神色各異。

雲松就是緊張的那個。牧雲鶴明顯修為不弱，而那年輕男子抬出宗門也未見妥協，可見紫雲宗內能勝過牧雲鶴的修士都不會多。腦中瘋狂想著能怎樣抱上大腿。就這樣，牧雲鶴緩緩走到了雲松面前。

“咦？”牧雲鶴看到雲松的時候一愣，低頭沉吟片刻，隨後輕輕搖頭，邁步走過。

雲松心裡大呼失望，就這樣看著牧雲鶴繼續打量其他孩子。

牧雲鶴停在了牛金剛面前，問道：“牛公子？”

牛金剛點頭稱是。

“妙極妙極。”牧雲鶴撫掌輕嘆，對著牛金剛說道，“你父親託我尋你，我這就帶你回……”

“道友且慢！”年輕男子怒喝，“我紫雲宗的凡人，也不是能隨便帶走的，道友是不是太過目中無人了！”

牧雲鶴臉上笑意不變，開口道：“牛公子是我一好友之子，貴宗將他困於此村當奴僕差遣，我可全當是無心之失。在下心地寬容，只要幾位跪地磕頭賠個不是，就不再向紫雲宗討個說法了。”

話畢，牧雲鶴臉色掃過紫雲宗的男女弟子們，臉上還是微笑。

“欺人太甚！一起上！”年輕男子一聲怒喝，抬手從不知何處祭出一隻淨瓶，瓶口衝出一道激流直奔牧雲鶴。其餘男女也抬手祭出法器，各色光華向牧雲鶴和那清冷女子襲來。

牧雲鶴神色不變，手中摺扇扇動，幾縷青風吹向年輕男子，淨瓶衝出的激流瞬間被青風衝散。年輕男子一咬牙，身子周圍亮起一個土黃色光罩，同時抬起右手，手裡是一枝煙花，看來是想要發訊號向門派求援。

而清冷女子背後長劍嘡啷一聲出鞘，帶起耀眼劍光，身形迎著紫雲宗男女的攻勢不躲不閃而上，手中長劍點向紫雲宗男女法寶發出的光華，以硬碰硬擊碎了這些攻勢。劍光絲毫沒有停滯，將面露絕望神色的紫雲宗弟子們捲入其中。雲松只看得雪亮劍光閃動，隨後那些男女的頭顱如熟透瓜果般墜地，脖頸間噴出高高的血柱，下起了一場血雨。直到血雨停止，幾具無頭屍體才晃悠悠倒地。而清冷女子身上劍上不見一點血跡，長劍回鞘，眼睛望向牧雲鶴的方向。

另一邊，土黃色光罩在青風中不斷震盪，顏色越來越淡，而年輕男子被同門死狀嚇得雙手發顫，連續幾次都沒能點燃煙花。不消片刻，土黃色光罩土崩瓦解，年輕男子慘叫著被數道青風切成碎片，死無全屍。

“真慢。”清冷女子開口，聲音同人一樣不帶溫度。

“人都找到了，只要帶回去就好了，不急這一時半刻。”牧雲鶴笑答，“這小子的法寶不凡，比其他幾人強多了，怪不得敢說我目中無人。”

“你確實目中無人。”清冷女子回應。

“哈哈哈哈。”牧雲鶴長笑，隨後看向眾人。

村長此時渾身發抖如篩糠，對上了牧雲鶴的目光，立刻跪地磕頭如搗蒜，嘴裡大喊：“前輩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饒命啊……”

牧雲鶴不說話，只一擺手。

村長如蒙大赦，又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年輕男子的屍塊旁，撥開碎肉仔細翻找，拿起了一隻小口袋，抬頭偷瞥向牧雲鶴，發現對方完全沒在意自已。隨後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笑容，拔足狂奔而去。

而云松，正和其他的孩子們一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震驚到目瞪口呆。牛金剛則神色平靜，走向了牧雲鶴。

“牛公子，咱們走吧。”牧雲鶴笑道。

“請等一下，”牛金剛指向了雲松和孟家兄弟，“牧先生能不能把我的朋友也帶走。”

“哦？”牧雲鶴聞言，臉上笑意變濃，“幾位小友可願意？”

“願意！”三人同時大喊。

“好好好。”牧雲鶴從袖中拿出一隻小船，只見小船迎風變大，變成一條畫舫，隨後他一手提兩個人，輕輕一躍上了畫舫，清冷女子也是輕輕發力躍上畫舫，隨後畫舫慢慢飄起，向遠方開去了。

畫舫船艙內，擺放了數套紅木桌椅，幾株綠蘿點綴，一尊香爐緩緩飄散出令人心安神定的香氣。牧雲鶴帶眾人坐下，隨後掏出一隻茶壺，倒出六杯溫熱茶水，說道：“剛才可能嚇到幾位小友了，溫茗一杯，稍作壓驚。”

雲松喝了一口茶水，頓覺口中生津，幹了半天重活的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感覺神采煥發，好像吃飽了飯菜美美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後的感覺一樣。抬眼看向牛金剛和孟家兄弟，三人也是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起來。

“雲松，玉濤，玉河。”牛金剛對三人說道，“這一年來多虧有你們照顧，多謝。”

“都是應該的，牛兄弟你也很照顧我們。”雲松回道，孟家兄弟也點頭稱是。

“我牛家是天鼎宗內一脈。我是被人算計了，賣到此處為奴。”牛金剛緩緩說著，“我想紫雲宗沒有殺我，想必是在待價而沽。若我父親勝過徐家，則將我完璧歸趙，賣牛家一個人情；若我父親輸了，則紫雲宗會立刻送我上路。”

“沒錯，牛公子聰明，紫雲宗打的就是這算盤。”牧雲鶴笑道，“紫雲宗這種綁票賺贖金的事做的不少，別人或許不知，倒是瞞不過我的。”

雲松餘光瞥到清冷女子似乎翻了個白眼。

“你們那天說的話我聽到了，這世上就是有修真者的。”牛金剛看向雲松和孟玉濤，“你們想修真嗎？”

若是不想，幾人怎麼會願意上這畫舫，當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