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春雨綿綿街上行人不減,挑夫小販頭戴蓑笠身披雨衣仍是沿街叫賣。

人群中一素衣男子腰間左側彆著個空劍鞘,右側則懸著塊白玉佩,頭上頂個大荷葉雙手抱胸盡力的把身子往荷葉下縮。這般不倫不類的滑稽模樣讓路過行人看到惹得一陣調笑,素衣男子受了嘲諷打趣也不惱只是嘴上功夫了得,一句句葷話說的那幾個行人面紅耳赤捂著臉快步離去。

素衣男子在一懸有扶仙樓匾額的酒樓門前打量了一陣,下定決心便大步的走了進去。

“小二上酒!”

“二兩牛肉,再來一斗你們這的招牌酒,別問能不能喝完,你們只管上小爺海量。”

素衣男子趾高氣昂。

酒樓小二也是個爽快人沒有多問應了聲就跑去上菜。

素衣男子的到來倒是引的酒樓的酒客一陣側目。

酒館二樓一頭戴斗笠的老者和麵掛輕紗的女子正窸窸窣窣的談論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斗笠老者撇過頭往樓下望了望,頓時表情變的有些微妙。

“爺爺是不是靈檜宗的人追來了?”

面掛輕紗的女子見老者臉色不是很好看著急的詢問道。

老者尷尬的笑了笑。

“目前還不知道,只知道也是個修士境界老夫也看不透,這裡也不能久待了,一會咱倆就走。”

老者搖了搖頭。

不等老者起身要走樓下就傳來動靜。

樓下酒菜剛上齊素衣男子還沒來得及大快朵頤一群身著統一服飾的人就浩浩蕩蕩闖進酒樓,一個個腰間都別有長劍。領頭男子進入酒樓後就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我們是靈檜宗的人現在奉宗主之命捉拿敵對勢力溪雲山長老和他的孫女,諸位只要坐在自已的位子上不要亂動我們不會為難你們的。”

說話之人語氣不算客氣。

大玄王朝靈檜宗的人怎麼會跑大乾來。

聞聽此言酒樓裡剛才還嘈雜一片打屁歡笑聲不絕的眾人頓時一言不發,氣氛焦灼。

酒樓內眾人見對方人多勢眾,一個個腰間別刀,還報出是大玄王朝有頭有臉山上實力靈檜宗的人,此時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素衣男子所在桌位本就正對酒樓門口此刻他正雙腳蹲在凳子上握著筷子正對付著一盤醬牛肉,剛剛靈檜宗所說的話他好像全然沒有聽到。

“你他孃的給你臉了!”

靈檜宗的隊伍中一青年見素衣男子這麼不識抬舉一步跨出越過領頭男子衝上前一腳就把素衣男子踹了個四仰八叉。

領頭男子還未來得及勸阻那冒失男子,素衣男子就被那冒失男子連人帶椅子一塊踹飛出四五米遠,酒水吃食散落一地。看得出來這青年男子動用了靈氣。

“王瑜!都說了不要動手傷人,現在傷了人若是對方找我們麻煩要怎麼和長老交差。”

領頭男子皺著眉頭怒其不爭的斥責道。

“沒事的師兄,只是一個沒修為的凡人,再說了他自已給臉不要臉,這也怪不得我。”

內名為王瑜的修士反駁道。

“正因為他是凡人才有事,你要是給他踹出個好歹來他狀告大玄朝廷我看你怎麼收場。”

聽了王瑜的反駁領頭男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師兄你看咱們現在又不是在大玄王朝也用不著那麼束手束腳的了吧。”

王瑜聽了師兄的話似是想起了大玄王朝對待山上宗門勢力的強硬手段,說話語氣不由得也弱了些。

“不是你們他孃的踹了小爺不過來扶我一把還擱那逼逼叨叨個沒完,正當小爺是泥菩薩沒有半點火氣不成。”

素衣男子一手捂著後腦勺,杵著被順勢帶飛出去的椅子站了起來。

領頭男子見素衣男子出聲才想起還有個人擱一旁躺著立馬三步並作兩步往素衣男子身前走去。

“道友,且慢。”

四字從素衣男子口中蹦出。

“唰”

時間彷彿靜止,天地一時間黯然失色,樓外春雨漂浮在半空,樓內眾人動作戛然停滯。

待眾人反應過來再轉頭望向正在對峙的那一群人一個個都錯愕不已。

領頭男子此刻連吞嚥口水都不敢,要說的話卡在嘴邊,剛剛邁出的左腿就停在半空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要是再往前多走一步就會死在這素衣男子的劍氣下。

領頭男子身後眾人皆是如此。

就在素衣男子說出道友且慢這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時,他們周圍就凝滯出一道道宛如實質的劍氣讓他們不敢動彈半分。

素衣男子撿起散落一地的醬牛肉和內片荷葉,嘴裡嘀咕著可惜了可惜了,吹了吹灰塞了一片到嘴裡,囫圇吞下後用衣袖隨意的擦了擦嘴又將內片荷葉重新戴回自已頭上,隨後才閒庭信步的走向靈檜宗內群修士。

“看在你這個師兄還講些道理的份上我也和你們講講道理。”

靈檜宗的領頭人聽了這話心裡有了底,覺得事態有了周旋的餘地,終於鬆了口氣嚥了咽口水剛要開口。

“我讓你咽口水了嗎?”

素衣男子手中不知如何多出一把長劍,一刀背就狠狠的敲在靈檜宗領頭人的頭上。靈檜宗領頭人結結實實捱了這一下疼的想要大叫,但又怕惹得這位前輩不喜再次橫遭禍劫,也就只好憋著。

捱了一下後他不敢再亂動,生怕再觸了這位前輩的黴頭。

“我擱這吃飯吃的好好的你這個白痴師弟進來就給我一腳,還好我是個身體硬朗的年輕小夥子,要是換作是老人小孩現在你們都不用給我賠罪了,應該給我置辦後事了。”

素衣男子義憤填膺,把劍斜插在地上雙手叉腰對著眾人破口大罵。

“錢你們肯定得賠,桌子錢,椅子錢酒錢肉錢你們一個也跑不了,還有我的補償費。”

靈檜宗眾人動也不敢動只好聽著素衣男子絮叨。見素衣男子沒有要取他們性命的意思眾人也稍稍鬆了口氣。

待靈檜宗眾人賠了錢,素衣男子洩了憤,素衣男子又要了一桌一模一樣的酒菜。上菜小二有些不置可否只好尷尬的催促的後廚趕緊上菜。

這狗日的吃飯的時候還用幾粒花生米故意砸靈檜宗眾人,他們臉上堆笑嘴上不說什麼心裡確是把這素衣男子全家老小能罵的全罵了一遍。

眾人候在一旁等素衣男子慢條斯理的吃完一桌子菜,後又將酒倒入隨身攜帶的酒葫中才得了自由。

素衣男子起身再次將蓮葉頂在頭上緩緩的朝著酒樓門口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嬉皮笑臉道。

“哦對了!老子叫李畫梅是中州梅花觀的掌門人,你們要是不服氣來中州梅花觀找我,老子未嘗一敗。”

素衣男子頓了頓。

“還有記得把酒錢和桌椅板凳錢結給這店家。”

隨後搖頭晃腦的出了酒樓。

一直緊繃著的靈檜宗眾人這才出了口氣,一直嘴裡大喊著前輩菩薩心腸,大人不記小人過。恭恭敬敬的把李畫梅恭送出酒樓,隨後才一臉憋悶的出了酒樓。

二樓斗笠老者和麵掛輕紗的女子目睹了這場烏龍。從一開始的慌張到最後的啼笑皆非。兩人也只能默默記下有過這麼一位來自中州梅花觀的恩公救過自已一命。

素衣男子出門後找店家買來一頭小毛驢,問過去青源郡要往哪走後便牽著毛驢消失在了人潮裡。

煙雨中一頭頂荷葉的素衣男子端坐在一匹小毛驢上,緩緩往前走著,時不時舉起酒壺往嘴裡灌上一口。

小城孤燈酒家看花笑,醉飲風雨樂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