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負有心人。宇文城有一位同僚趙總兵,趙總兵在棘州有位親戚叫白勝,白勝近日來看望自已的舅舅趙總兵,閒聊之際,趙總兵說起宇文泰來的婚姻大事。

白勝道:“俺們那兒有位公孫員外,家境殷實。家裡有個女兒,叫公孫曉月,芳齡二九,姿容秀麗,武功高強,也是挑來挑去,至今未嫁。”

趙總兵道:“那你就當次媒婆,給說合說合。”

白勝道:“聽說那公孫曉月自視甚高,且老有主見,每次介紹的物件都得經過她的面試。”

趙總兵道:“這好辦,叫宇文泰來跟著你去得了。”

於是趙總兵領著白勝來到宇文城家,他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尚香儀很是期待,但好像宇文泰來興趣不大。

他嘟囔著:“回回都是姿容秀麗,也沒見哪個真秀麗過。”

白勝道:“我說,賢弟,說媒的哪能說姑娘醜,但這個姑娘我是見過的,這麼說吧,我就沒見過有這麼好看的。”

尚香儀勸道:“見一下,你又不會少塊肉,不行,就拉倒唄。”

宇文城也勸道:“聽說那裡有座雞公山,風景優美,你就當去旅遊,順便相個親。”聽人勸吃飽飯,宇文泰來算是勉強答應了下來。

白勝和宇文泰來到棘州後,白勝將宇文泰來安頓在家中。然後自已先去公孫員外家通個信,員外夫婦接待了白勝,白勝說明來意後,公孫夫人便去閨房見女兒。

公孫曉月見娘笑眯眯地過來,便猜個八九不離十。

公孫夫人道:“月兒呀,又來個說親的,娘看條件也合適,要不,你面試一下?”

公孫曉月心道:“每次都說合適,我就愣沒見一個順眼的,不見吧,娘就沒完沒了地磨嘰你,真夠煩的。”於是公孫曉月就痛快地答應下來。

第二天,白勝領著收拾得立立正正的宇文泰來去相親,員外夫婦見他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很是滿意,於是去喚女兒過來,其餘人則退了出來,只留宇文泰來一人準備過堂。

公孫曉月出現的那一刻,宇文泰來結結實實地被雷電擊得呆立當場,甚至忘了寒暄與施禮。

公孫曉月之美,簡言之就是秀氣與仙氣並存,優雅如玉蘭,聖潔如白雲。

“就是她了!”宇文泰來心裡默唸著。

“宇文公子,請坐。”公孫曉月顯得落落大方。

“哎!”宇文泰來倒有些侷促不安,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沉默片刻,公孫曉月道:“請問宇文公子,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宇文泰來心道:“少林寺算不算?好像聽玄慈說過,不但算,少林寺還是全國重點大學呢。”

於是宇文泰來驕傲地道:“是少林大學。”

公孫曉月又問道:“學的什麼專業?”

宇文泰來答道:“文秘。”沒錯,後兩年,宇文泰來就是在藏經閣抄書來著。玄慈也說了,藏經閣是咱們少林大學的研究生院。

公孫曉月心道:“瞧他五大三粗的,怎麼選這個專業?”

她接著問道:“什麼學歷?”

宇文泰來胸有成竹地道:“本碩連讀,五年本科,兩年研究生。”宇文泰來對答如流,這讓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已,沒想到自已的應變能力也是槓槓的。

公孫曉月最後問道:“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你在那兒那麼多年,沒學個一招半式嗎?”

宇文泰來此時功夫已練到精華內斂的地步,所以即使如公孫曉月這樣的高手,如果不與他過招的話,也是看不出深淺的。

宇文泰來答道:“也學過些粗淺的功夫。”不知為何,他此時又在謙虛謹慎。

公孫曉月嘴角現出一絲笑意,她端起茶杯,道:“宇文公子,請。”

這是端茶送客呀!

宇文泰來也端起茶杯,意思了一下,然後起身告辭。

公孫曉月道:“宇文公子,慢走。”說罷,飄然而去。

宇文泰來在那兒愣了一會兒,心道:“這就完事兒了?也不知她相中自已沒。”

宇文泰來出門後,白勝問道:“考得怎麼樣?”

宇文泰來道:“我感覺還行。”

白勝心道:“你感覺行管用嗎?”先回去吧,明天來看考試成績。

送走宇文泰來和白勝,公孫夫人就立馬來到女兒房中。

“月兒,怎麼樣?”公孫夫人問道。

“他就是個還俗的和尚,文不成武不就。”公孫曉月答道。

“沒看上啊?”公孫夫人有些失望。

當白勝把這個不及格的成績告訴宇文泰來時,他感覺自已一下子就掉進了冰窟窿裡。

“涼了,徹底涼了。”看來少林大學不好使。

看著垂頭喪氣回來的兒子,尚香儀忿忿不平:“真是有眼無珠,兒子這麼優秀,竟然有人看不上。”

宇文城道:“就許你看不上人家,還不許人家看不上你。”

從此,宇文泰來每日悶悶不樂,每日借酒消愁。

尚香儀時常開導著他:“兒啊,想開點吧,天涯何處無芳草。”

宇文泰來也自我療傷自我安慰:“你也別自作多情了,忘了她吧。”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公孫曉月的聲音時不時地回想在耳畔,公孫曉月的身影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輾轉又現。宇文泰來至此方明白,什麼叫魂牽夢繞,什麼叫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一日,宇文泰來告訴父母,自已要出去轉轉。

尚香儀問道:“你去哪轉呀?”

宇文泰來道:“雞公山。”

宇文城道:“上次你不是去了麼?”

宇文泰來道:“上次沒去成。”是啊,考試不及格,哪有心情遊山玩水。

宇文城夫婦對視一眼,已知曉他的用意。

三人都不言語,卻各懷心事。

尚香儀:“還有希望嗎?”

宇文城:“試試看唄。”

宇文泰來:“有戲沒戲,咱先不說,能再看她一眼就好。”

臨行前,尚香儀遞給兒子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宇文泰來開啟一看,見是一些銀子和兩錠金元寶。

宇文泰來道:“娘,用不了這麼多。”

尚香儀道:“帶上吧,可能用得著,記住,有錢能使鬼推磨。娘看那個白勝,人挺機靈的,你不行找找他看。”

收拾停當,跨上咱的青驄馬,一口氣就跑到雞公山。兩地雖相距不遠,但也得走兩天。到棘州後,他住進了順風客棧。

第二天,他真的就去了雞公山,他真的想去散散心。而人一旦有心事,就往往會食佳餚而無味,視美景而無睹。別人遊山玩水是越玩越高興,他是越玩越鬱悶。尤其是看見人家成雙成對時,彷彿人家都在嘲笑他:“去找你的心上人吧,一個人在這兒瞎溜達,多沒勁呀。”

“找就找,你以為我不敢嗎?”原路返回,跨上咱的青驄馬,一口氣就跑到公孫家。

他真的就到了公孫員外家的門口,可他沒有停留,更不敢去敲門。

如果開門的正好是公孫曉月,她會客客氣氣地問他:“宇文公子,你有什麼事麼?”你叫他如何回答?在他不知如何回答而扭扭捏捏時,你叫他如何面對公孫曉月那輕蔑的目光。

“要謀後而動,不可魯莽行事。”宇文泰來安慰著自已,他又回頭望了望公孫家的大門,然後往白勝家走去。

白勝對宇文泰來的到來有點驚訝,他把宇文泰來讓進屋裡。

白勝問道:“賢弟,此番前來,有何貴幹呀?”

宇文泰來道:“上次忘了去雞公山,這次專程補上,順便看望一下老朋友。”

白勝詭秘地一笑,道:“是嗎?大老遠的就為看趟雞公山?大小夥子用不著羞羞答答的。”

宇文泰來真有點不好意思說,但你不說,別人怎知你的想法。

白勝心裡有數,也不挑明,也不問他,就等他自已坦白。

雙方沉默片刻,宇文泰來掏出一金元寶放在桌上。

白勝兩眼放光,口中卻道:“賢弟,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兒,你儘管說,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公孫曉月?”看在金元寶的份兒上,白勝替他挑明。

宇文泰來於是也就借坡下驢道:“不瞞哥哥,我就是為她而來,哥哥是過來人,還指望哥哥指點一二。”

白勝拿起金元寶,道:“你看得起哥,哥會盡心盡力地幫著你,保證會讓你如願以償,讓你最終抱得美人歸。”

送走宇文泰來,白勝拿著金元寶來到臥房。其妻白氏正在梳妝,白氏不但頗有幾分姿色,而且十分工於心計。白勝則是舌如巧簧,善於交際。

白勝將金元寶往梳妝檯上“咣噹”一放,倒把白氏嚇了一跳,道:“你拿誰的元寶來這兒顯擺?”

白勝道 :“想要就是咱的。”白勝靠著親戚的關係在縣衙混個押司的小屁官,因為沒啥實權,所以也沒人巴結他。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能說還湊合。所以這錠元寶對他們來說頗具誘惑力。

於是白勝將宇文泰來的事跟白氏講了一下,白氏聽後道:“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叫我看,他倆也挺般配的。那宇文公子,論家庭條件,論個人模樣,是多少女孩的理想物件啊!要是我呀,巴不得呢。但女兒心,海底針。咱就不知人家公孫曉月大小姐心裡是怎麼想的。”

白勝道:“你哪能跟人家公孫曉月比,人家是大多數女孩嗎?將心比心,你當初是怎麼想的?”

白氏白他一眼,道:“瞧你個熊樣,你以為我當初看上你了?我只不過看你家庭條件還湊乎,好歹不會為吃飯發愁。每個女孩未嫁時都做著美夢,希望嫁個天下第一的白馬王子,可現實是無情的是冷酷的,人家白馬王子也不會看上你。”

白勝道:“咱別扯白馬王子了,還是說說宇文公子吧,要不這錠元寶放著也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