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來走到後院,直接來到他洗澡的地方。廣寒宮依山而建,後院已在半山坡上,這裡有一處小瀑布,一年四季山泉長流,雖只有一丈來高,卻正好可以在下淋浴,是宇文泰來專用的露天浴場。

他快要洗完的時候,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老爺,師父叫我給您送來換的衣服。”

宇文泰來道:“是嫦娥呀,放那兒吧。”

嫦娥是廣寒宮眾多女弟子中,品貌最出眾的一個,原名杜月娥,但大家都愛叫她嫦娥,反倒忘掉她原來的名字。

吃過晚飯,宇文泰來開始向公孫大娘講述此行的所見所聞,重點自然是白龍馬,公孫大娘聽得津津有味。

自已的丈夫雖然年紀大了,可始終保有一顆年輕人才有的好奇心,而且行動力超快,執行力超強,這讓她很是欣慰。

對於難以馴服的白龍馬,他居然提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方案,就是給白龍馬洗腦,給白龍馬換魂。這項前無古人的工程對公孫大娘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次日,宇文泰來溜達到前院,他對八戒的事兒還惦記著,見八戒趴在床上哼唧著,問道:“八戒,到底是因為什麼?”

八戒支支吾吾地道:“因為——偷看——女人——洗澡,可我啥也沒看見,老爺,你說我冤不冤?”

這八戒原本叫朱大常,是附近竹頭鎮上的一名賣豬肉的屠戶,除了賣生肉外,他也自已滷製些豬頭肉豬肘子豬蹄子之類的賣,因為風味獨特,所以遠近聞名。

但他有個毛病,喜歡缺斤短兩,一斤肉只給八兩,所以人們送他個朱八兩的外號,後來又演變成了朱八戒。

這八戒年近三十,尚未娶妻。別看他相貌醜陋,但眼光頗高,一般人他還瞧不上,他瞧上的,人家又瞧不上他,所以就這麼耍著單兒。

一年前,廣寒宮缺一名廚子,招聘廣告也貼到了竹頭鎮,八戒看後動了心。因為他知道廣寒宮美女如雲。到廣寒宮後,八戒只露了一小手,就被正式錄用。

八戒一方面盡忠職守,另一方面四處撒麼著,撒麼啥麼著?當然是撒麼美女,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八戒也發現嫦娥鶴立雞群,於是對她進行了特別關注。

“能娶上這樣的媳婦,俺老朱這輩子也知足了。”他每天都做著同樣的美夢。

經過一段單相思,八戒終於按耐不住,他給嫦娥寫了封情書。

自然而然,這封狗屁不通的情書被嫦娥上交到公孫大娘手上,公孫大娘看後又可氣又好笑,她把前院的管事阿春嫂叫來,讓她警告一下八戒,如若再這麼不著調,就把他轟走。

阿春嫂找到八戒,把他好一頓數落:“八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就你這個熊色,還惦記著人家嫦娥呢,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警告你啊,如若再去騷擾人家,你就給我滾蛋。”很快,這件事廣寒宮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把個八戒搞得灰頭土臉的。

前日晚飯時,八戒一個人在廚房就著豬頭肉,喝著悶酒,這時,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所謂雨打芭蕉情亦顫,酒入愁腸愁更愁。

喝完酒,天已經全黑,八戒出得門來,本來他應該回自已的屋裡的,可他在院中躑躅了一下,便走進了中院,接著來到了側院。

這時,傳來一陣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八戒抬頭一看,見一扇小窗戶透著燈光,冒著水汽。“她們在洗澡!”一想到這兒,八戒不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這種反應對一個快三十的光棍兒來說也算正常。

八戒站在雨中,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慾望戰勝理智,八戒躡手躡腳地來到小窗下,可他個子矮,小窗高,夠不著。

八戒四下撒麼著,發現一個木桶,他將木桶倒扣在地,抬腳去踩。由於木桶被雨淋得十分溼滑,再加上酒後平衡力下降,這一腳就踩翻了。

“吧唧——噗通——哎呦——”,妥妥搞出好大動靜。

“有人偷看!”屋裡有人在喊,接著又有人衝了過來,將還掙扎在地的八戒抓個正著。

講到這兒,八戒哭道:“掌門說了,等過幾天我能走了,就讓我滾蛋。爺你說,我還有臉回去嗎?要是大家都知道我因為偷看女人洗澡,被打了板子,被攆了出來,我還能在竹頭鎮見人嗎?”

宇文泰來安慰道:“八戒,事已至此,你且稍安勿躁,我會給你找條出路的。”話雖這麼說,可這事兒也確實難辦。既然公孫大娘已經做出決定,宇文泰來就不好再提出不同的意見,無論在公在私皆是如此。

宇文泰來之所以同情八戒,一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懲罰有些重,二是因為八戒做的那些滷肉很對他的胃口。

兩天後,宇文泰來正和公孫大娘探討白龍馬的問題,阿春嫂來報,說外面有個僧人要見他。宇文泰來於是到前院客廳去會客,公孫大娘則繼續思考著如何給白龍馬換魂。

移魂大法乃廣寒宮最為神秘玄幻的法術,就是九天玄女也未完全參悟通透,公孫大娘雖然盡得所傳,但實際應用的機會卻很少,導致缺乏足夠的臨床經驗。公孫大娘估計,以自已目前的水平,進行移魂操作,成功率也就一成多。

過了一會兒,宇文泰來回來興奮地說道:“我收了個徒弟,還有兩個徒孫。”

公孫大娘老大的驚訝老大的不信:“就這麼會兒功夫,你就收了一個徒弟,還有兩個徒孫?”宇文泰來點點頭。

公孫大娘道:“說說吧,都是誰?”

宇文泰來道:“徒弟是三丈,徒孫就是你的寶貝外孫女,還有——還有八戒。”

“什麼!?”公孫大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今天忘吃藥了?不過你也沒病呀,怎會如此荒唐行事?”

宇文泰來道:“你彆著急,聽我給你慢慢解釋。”

來者不是別人,乃是三丈。原來三丈到白雲寺後,便開始聆聽虛菊說法論經。當下,少林寺老一輩紛紛到齡退休,虛字輩的開始執掌朝政,虛竹武功最高,當了掌門,虛蘭辦事能力強,負責主持少林寺的日常工作。

只剩這虛菊,文不成武不就的,被安排去研究佛學理論工作。就相當於現在的大學畢業生,一時找不到滿意的工作,又沒本事自已創業,就考研繼續深造吧。

三丈是帶著敬仰的態度來聽講的,可那呆板的虛菊只會照本宣科,而且還念得結結巴巴的,顯然沒有事先預習。

只聽得底下的人昏昏欲睡,三丈旁邊的那位,甚至還打起了呼嚕。

課間休息的時候,好學的三丈問了虛菊兩個問題,虛菊那是答非所問語焉不詳,讓三丈感到極度失望。這虛菊若與宇文泰來相較,那簡直是判若雲泥。

這讓三丈更加感到宇文泰來的卓越與難得,人生若得這一良師,夫復何求。於是,三丈不待進修班結束,便直奔廣寒宮而來。

宇文泰來知曉三丈的來意後,也有些動心。其實他初見三丈,見他眉清目秀心地善良一心向佛,就對他頗有好感。沉吟片刻,宇文泰來便痛快地答應了他,這讓三丈喜出望外。

“不過。”宇文泰來道:“我還要你帶個徒弟,修行,不止於寺廟,向佛,不止於唸經,行善,要付之於行動。普度眾生,咱們就先度此人。”於是,宇文泰來領著三丈來到八戒房中。

對於八戒的安排,公孫大娘頗為不滿。沒想到這傢伙幹了壞事卻因禍得福,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孫,問蒼茫大地,找誰說理去。

至於慕容娜娜,公孫大娘亦有疑問:“你平白無故地給人家弄個師父幹嘛?”

宇文泰來道:“那丫頭現在知識結構不太合理,重武輕文,如果德不配位的話,容易跑偏。”

對此,公孫大娘沒有意見,但她知道自已的寶貝外孫女的性子:“那小丫頭可有主意了,你自作多情地給人家整個師父,人家不幹咋辦?”

宇文泰來道:“不幹的話,我那白龍馬就不給她了。”

公孫大娘道:“好像那白龍馬是你的似的。”

這對八戒來說,真是撞上了大運。人生就是這樣富於戲劇化,昨天自已還處於走投無路的人生最低點 ,今天就雨過天晴,昂首闊步在充滿希望的康莊大道上。

當三丈看到八戒那副尊容時,真有些猝不及防:“這位施主也忒慘了點吧,師父這是妥妥地把副重擔壓在我肩。”

宇文泰來也看出三丈的意思,道:“嫌八戒醜了點兒是吧,沒關係,師父再給你搭個俊的,就是我那外孫女,也算好事成雙。”

見八戒傷得不輕,三丈慈悲心起,嘆道:“我那可憐的徒兒,上天為何如此對你不公,把你生得醜也就罷了,還讓你捱打受罰。”

八戒感動得涕淚不止:“我現在有師父,有師祖了。”

公孫大娘絕非歹毒之人,為何這此對八戒大動肝火,因為她近來也有些煩躁,一是由於她的移魂大法練得不太順利。二是由於宇文泰來的長期未歸且音信全無,讓她牽掛,讓她不安。所以這時八戒就撞在了槍口上。

所以,千萬不要在領導也有事兒的時候整事兒,否則就會被從快從嚴從重地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