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意外,讓碧落受了傷,封神禮也暫時擱置了,可碧落總覺得有些不安,赤磷金獸好似被人刻意放出的,應是與妖族有關,當年東籬仙尊就是在與妖族的大戰中仙去的。

其實碧落只是一個執掌管六界花時的散仙,每日都過的十分清閒自在。平日裡做的最多的便是去司命宮裡看他給凡人寫的那些話本子,甚是有趣。

那隻赤磷金獸從何而來,她至今沒有查明原因。天君為此已召見過她兩回,今日更是將此事交給了她調查,限她在十五日內查清此事,這讓她十分苦惱。

她去過鎖妖殿看過那隻妖獸,看門的天兵告訴她,赤磷金獸出現的那一日,鎖妖殿內並無異動,那麼這妖獸是怎麼出來的呢。鎖妖殿向來看守嚴密,殿外更是有天君親自佈下結界加持,且不說如此輕易便讓一隻妖獸跑出來,更何況這妖獸出現之時毫髮無傷。

如今已過了五日,她依舊對此事毫無頭緒。她只是一個散仙,這麼重要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她來查了,哎。碧落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一個人,風梧君,那日他能在赤磷金獸出現時立刻趕到,他必定知道些什麼。

碧落到風息宮時,被門口的小童攔下,小童告訴她風梧君去北冥修補鎮壓妖族的四方之印,沒有一月是斷斷回不來的。四方之印,碧落知道這個法陣,那是她的師父東籬仙尊為了鎮壓妖族特意加持的陣法,據說是個上古陣法,東籬仙尊當年也是翻了不少古籍才尋得此陣,可這陣法師父明明說過他無法被修補。

那年她還小,趴在師父的桌案上看畫本子,無意中翻到了這陣法圖,一時好奇便問師父,師父告訴他,這是個上古陣法,此陣最奧妙之處便是陣眼,四方之印,雖為四方卻有五脈,除卻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之外,中心還需一個靈物為器,陣起萬物皆枯,陣中之人會瞬間失去生氣。

風梧君即便是去了北冥怕也只是徒勞。但畢竟是師父生前佈下的陣法,既然出了差錯她總歸是要去看一眼的。

北冥

碧落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四方之印讓這篇土地變得如此荒蕪,黃沙四溢,她曾在《天地山河錄》中看過北冥,那時的北冥還是山清水秀,桃花滿地,那時她還想這麼美的地方怎麼能是妖族所在之地呢。

北冥畢竟是妖族之地,雖在數十萬年前就已經荒廢,可這妖瘴之氣仍是久久不散,若是粘上皮肉便會被腐蝕殆盡。碧落只能在周身佈下結界,以抵擋這些妖瘴,隻身尋找風梧君的身影。

如今這裡已是一片廢墟,早已沒有當日的模樣,碧落憑著記憶找了半日仍舊未能尋得風梧君的影子,反倒是自已迷了路,身上的結界也因為體力不支開始碎裂,妖瘴之氣開始慢慢滲入結界之中,若是在尋不到風梧君,只怕自已要先交代在這裡了。

天色漸暗,遠處有一道光忽閃忽閃的亮著,碧落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那是一根盤龍的石柱,碧落認得這柱子,這是四方之印的陣眼。剛要上前檢視,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她能感受到四方之印的力量已經開始流失,這陣法無法修復,若是陣法碎裂,妖族便能重獲新生,後果不堪設想,不行,必須想辦法穩住這陣法。眼看著那發光的石柱已有一半斷裂,而另一半也在破裂的邊緣搖搖欲墜。碧落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將自身靈力注入石柱之中,可石柱依然沒有復原的一下,裂痕也越來越多,身體也因為靈力的流失變得虛弱,視線開始模糊不清。恍惚間碧落想起師父羽化前告訴她的話:四方之印,雖無法被修補,但若是在陣眼完全碎裂前,以其他靈物代之,或許能讓它重新復原,只是這法子沒人試過,不知是否可行。

只是她身邊沒有什麼可用的靈物,可碧落知道這四方之印事關六界蒼生,既然沒有靈物,那元神呢,她可以用自已的元神代替靈物成為陣眼,如果她的元神可以修補陣法,保住六界,倒也不枉費她來這世間走一遭。

剝離元神的過程十分痛苦,碧落生生從自已胸口逼出了她的本原,一朵紅蓮。碧落看著元神一點點離開自已,飛入陣眼中。眼看著就要進入陣眼,卻又被強行送回了自已的身體,她看到有個人從天而降,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她。

“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她看清了他的臉,是君上。終於找到他了,碧落因剛剛獻祭自已的元神,本就虛弱的身子變得更加不堪,只能緊緊的抓著風梧君的衣袖告訴他:“君上,四方之印就要碎裂了,快走。”

“就算陣法碎裂,也不能拿自已的元神去補,本君從未聽過什麼陣法要用仙者的元神修補。”

“是不可以,但是君上,這個陣法是小仙,小仙的師父所布,師父說,若是,若是......”碧落的氣息越來越弱,終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碧落,落落,落落,醒醒,別嚇我。”碧落倒在懷裡的那一刻,風梧瞬間慌了神。

如今四方之印已碎,眾妖即將重獲新生,這裡以是個無法挽回的死局了。碧落昏迷不醒,還是先帶她離開為秒。

風息宮

風梧看著沉睡的碧落,伸手撫上她的眉眼。

“為什麼,每一次見到你,都能把自已弄得傷痕累累呢,你就不懂得愛護自已嘛。你知道每回你受傷我有多難受嘛,你是在懲罰我嘛,懲罰我不能好好照顧你,快醒來吧,別再像當年那樣離開我了。”

碧落受傷一直都是風梧親自照顧,只是四方之印碎了,妖族死灰復燃,太多的是不得不去處理,他只能命人喊來了靈樂。靈樂見到碧落的那一刻,眼淚便啪啪的往下掉。原本活潑可愛的一個人,如今躺在這裡沒有一點生氣,怎能讓人不心疼。

四方之印的碎裂,讓北冥重新有了生機。眾妖開始從沉睡中復甦,赤磷金獸被召喚,衝破了封印,回到了妖族,天君為此頭疼不已。妖族雖不及魔族那般強大,但也不能小覷,經歷過上古之戰的人都知道,當年九尾靠著一人之力讓妖族凌駕於六界之上,就連天族都要禮讓三分,不讓他們也不屑與魔族合作齊力滅了妖族。如今妖族重新復甦,著實對天族不利,雖然九尾已然不再,但就憑赤妖王嵐夜的性子,只要等妖族恢復了元氣,第一個復仇的物件便是天族。眾神仙在大殿上足足議了三日都沒能議出個結果。天君無奈之下只能命人請了風梧君。風梧雖說再當年大戰後便不理這些事,但此事關乎天族存亡,更事關六界,他不能袖手旁觀,更何況他當年答應了一個人。

碧落只覺得自已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迷迷糊糊的她好似見到了數十萬年前的上古之戰,而自已深陷其中,看著自已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那種絕望是碧落從未體驗過的。再次從夢中醒來,是在風梧的塌上,碧落身子都僵硬了,艱難的伸手支起身子。風梧坐在塌邊,手裡端著一個藥碗。見她起身,伸手攬住她的肩,將藥碗放到一邊,拿起手帕輕輕擦掉她額頭的汗。

“醒了?”

碧落愣愣的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風梧。

“四方之印呢?”

“碎了。”

“那,那妖族呢?”

“眾妖已經復甦。”

“那......”

“好了,別問了,先想想你自已吧,你都睡了一月有餘了。你怎麼能用元神能補四方之印的。”風梧君打斷了她的問題。

她都睡了一個月了,那,那天君交給她的事,豈不是......完了完了,天君只給了她十五日,如今都過去一月有餘了,這天君怪罪下來,她怎麼受得起。碧落想著就要從塌上下來,卻被風梧一把按住。

“你怎麼回事,身子還沒好起來做什麼。”

“我......天君命我調查赤磷金獸之事,只給了我十五日的期限,如今,如今我只能去負荊請罪了。”

“所以,你那日去北冥是為了赤磷金獸?”

“我,我也是為了赤磷金獸,一直找不到什麼線索,想著那日君上你也在場,就想找你問問。不過我去的你宮裡的時候開陽告訴我,君上你去了北冥修補四方之印。這四方之印乃是小仙師父所設,無法修補,所以小仙便趕去,想告訴君上,誰知......”

“所以,你那日去北冥是為了我?”

碧落默默的點點頭,就被風梧一把抱在了懷裡。碧落一下子愣住了,風梧君這是怎麼了。

“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是我沒交代清楚,是我不好。”

碧落被抱著沒緩過神,其實她去北冥也不全是為了風梧君,一來她是有事想要找他詢問,二來這四方之印畢竟是她師父生前所布,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看看。這風梧君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那個君上,小仙小仙只是......”碧落不知道如何答覆風梧君,又推不開他,只能傻傻的被他抱著。幸好開陽進來稟報多靈樂來看她了,風梧君才放開了她。

靈樂(yue)天君的第七個孩子,神界七殿下。

靈樂見到她便抱著她一陣痛苦,看得碧落有些頭疼。靈樂告訴她在碧落昏睡的一月內風梧君是如何寸步不離的照顧她,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為。

“碧落,我看君上是真的很喜歡你呢,要不你就從了他的了。”

碧落沒好氣的推開靈樂,這都是什麼事呢。其實,作為一個女神仙,對風梧君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幻想,畢竟是位戰功赫赫且風姿綽約的神尊,可談及喜歡,那也算不上,做多隻是有些崇拜愛慕罷了。碧落一直想知道,風梧君對她的態度,與他傳聞中的樣子有所不同的原因。但每每他們相遇,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以至於她一直沒機會問出口。如今她住在他宮中,也該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了。

靈樂想在風息宮陪著碧落,卻被風梧以碧落傷重不易多動為由催促她離開。於是只能在風息宮小坐了片刻離開。走前開拽著靈樂還死拽著碧落的手依依不捨的告訴她,她一定會回來看她的。像極了生離死別,讓碧落忍不住笑出了聲。靈樂走後風梧便端來了藥碗給她。碧落眉頭緊皺,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的事便是吃藥了。風梧見她皺了眉便又起身去拿了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