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殊是個活潑的人兒,此時靠著一身沒傷,利落的走在扶南前面,時不時的回頭看扶南一眼,終於在恆殊不知道是第幾次回頭後,扶南忍無可忍開口:“你想說什麼就說,別這麼看著我。”

“南哥,你怎麼會來這裡?”恆殊問出了心中所想,他今天在學校見扶南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只是一直不確定,只覺得很像罷了,畢竟這個人之前約球的時候也一直被馮鞏護著。

直到扶南被人堵,那副不怕天塌下來的模樣徹底證實了他的想法。

扶南被問的一愣,猶豫了一下開口:“我來找我外婆的,我小舅病了。我不想去國外。”

“啊?”聽見扶南的解釋,恆殊驚訝的張大嘴巴,“不是,你這腦子怎麼想的?這裡的教育都不如川瑤更別說國外了。”

扶南淡淡一笑,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以及身邊高低不一的小房子說:“人嘛!總是要歸家的。”

這裡的山如此之大,不知道當初他們出去時花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想回家。

但扶南喜歡籬笆牆上相互敲打的竹子,喜歡油菜花,喜歡桂花,也喜歡人。

恆殊不可否置,看扶南的眼神也漸漸變了,他嘆了一口氣:“歸家容易,出去難。我之前在川瑤屬於半吊子,結果來這發現這些題其實我們早早學過了。這的第一很簡單就可以了。”

“嗯。”扶南應道,沒有回話。

到了街邊,漆黑中看不見道路宣告這夜的到來,若不是黑暗裡還有幾盞昏黃的燈光從房屋裡對映出來,真就只能伸手探路了。

今夜的月沒有來時那般透亮,也沒有那日的圓,彎曲的月牙兒帶著微弱的光照在兩人身側。

安靜平和。

扶南是這麼評價的,但是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麼,思索了好一陣扯出一抹苦笑來。

明明沒有待很久,只是淺嘗輒止的幾日罷了,這後勁大的人受不了。他身邊依舊有人,是故人,但心中始終空落落的。

也許是沒了掩在田間的螞蚱聲了。

“你住哪?”恆殊問。

“那天來了後找了位阿爺租了他家二樓的房子。”扶南迴答。

恆殊沒反應過來點了下頭,走到一家從內散發的光的房屋前,推開木屋:“我到家了,有時間來找我。”

扶南擺了擺手,示意自已知道了。

又走了一百米左右,他停在了房屋前面打量著前日任性尋的住處。

這裡沒有大院子,沒有桂花樹,沒有田。

屋舍儼然,整齊劃一,他有期待著等哪日夏知了他們到了趕街那日來這裡遇見他的場景。

可是又懼怕。

期待他們看見自已時的驚喜,害怕他們看見自已時的啞然與失望。

他推開門,上了樓。

黑暗的小屋顯得格外壓抑,沒有開燈,他也不知道自已走到了哪裡,將背上的書包卸下,也不管是落在了何處,書本散落了沒有。

扶南將自已縮作一團,用手把自已抱著,身上那些原先被忽略的傷,此時痛覺被開啟,疼痛感將扶南包圍。

“啪嗒。”

可能是眼淚與地面相互碰撞所產生的聲音罷。

……

雲生坐在小賣部裡,看著在店裡徘徊許久的白衣大褂,難得的煩躁起來。

“叔,你要買些什麼啊?”

李武環顧四周,發現店裡只有自已一個人才反應過來雲生在跟自已說話,他嘆了口氣抱怨:“這不是你們學校那黃主任讓我幫他買點有營養的東西嘛?”

雲生匪夷:“黃主任要東西自已就來買了,怎麼會讓你幫忙帶。”

李武攤了攤手錶示自已也不知道:“你們學校這打架嚴重啊!你要小心些咧。六點五十左右的時候你們黃主任的電話打過來給我嚇了一大跳,著急忙慌的往你們學校趕。”

“喲,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架子還讓黃主任親自打電話請您過去呢!”雲生看著李武放在桌邊上的東西,利落的往袋子裡裝,邊裝邊問,“你買這麼多牛奶幹什麼?”

付了錢,左右沒什麼事情,李武也就坐在雲生身邊跟他嘮嗑:“那個學生沒見過,一個新面孔。我看你們那個年級第一也和他在一塊。”

話鋒一轉他道:“人孩子城裡來的,你們黃主任特意交代了怕人傷好不快,搞點牛奶給人補補。”

說起牛奶,雲生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那日扶南拿著根狗尾巴草和他一併在早點餐前的場景,他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

李武說:“這牛奶的味道怪怪的,一股子腥味。還沒有泡杯茶來的爽快,也不知道這樣的東西誰會覺得好喝。”

“叔,你今天去看的男生長什麼樣啊?”雲生突然沒頭沒腦的問。

問完雲生自已也懵了,不知道為啥自已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長的挺清秀的小夥子。”李武憑藉記憶道,“看起來不太乖很兇的樣子。”

很兇。。

雲生心裡突然有些失望,明明前面都還對得上,怎麼就突然變得很兇了?

哦。扶南已經走了。

……

鳥鳴聲在窗外響起,扶南睜開眼睛,渾身疼的不像話。

他坐起來這才發現不對勁之處。

他在地上,書包也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揉了揉太陽穴,看向平整的床鋪,他自嘲的笑笑,從地上掙扎著起來,沒站穩,又摔了下去。

諸事不順。

雲生到教室的時間很早,他頂著一雙黑眼圈看著教室裡的人漸漸增多。

只是有一張座位始終空著,那張座位才剛坐人沒多久,他惋惜的想。

“雲生!你在幹什麼。這麼一副可惜的樣子,你來說說我們現在在幹什麼?”徐月站在講臺上瞪著雲生。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好像什麼也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只是一個人而已,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早讀。”雲生說。

“跟著讀啊!”

老師進教室後,便讓拿出昨日的作業出來開始講題。雲生杵著下巴聽天書,當下課鈴響起時,他還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面。

恆殊跑進四班,一頭的汗珠尤其醒目,他眉目彎彎道:“南哥!我們週六約球。”

他嚷的聲音過於大了,打鬧的四班人也停下腳步去注視他,他尷尬一笑剛好與雲生對視。

立即又恢復原先的樣子:“雲哥!我們週六約球唄,在街上的那塊場地。”

雲生似笑非笑的指著自已纏著繃帶的腿:“我這能打?”

“去看看嘛。”恆殊當然知道雲生這傷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嚴重。但是目前看來都是結痂的樣子了,週六只要不劇烈運動,一般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