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了紀已柯的為難,產屋敷濯哉十分善解人意的轉換了話題,“傖壽郎是一個很厲害的好孩子,這些年他為鬼殺隊作出了不少貢獻。他見過很多能力出眾的人,但從他口中聽到對一個人如此肯定的嘆贊,還是頭一次。”

見底的茶水被續上,微微盪漾的水中倒影逐漸清晰起來,平緩下來的水面映出紀已柯眉頭輕皺的樣子。

“我沒有那麼多的才能,而且對這種……見義勇為的事情不感興趣。”

產屋敷濯哉沒有立即回答什麼,紀已柯隨著他的目光略微轉過頭,庭院中如瀑布流溢的紫藤花映入眼簾,他聽見對面的人輕輕起聲。

“鬼殺隊歷年的隊員都不是什麼驍勇之輩,他們大多都與鬼有著頗深的淵源,仇恨和深埋於心底的希望化為源源不斷的動力,而這並非是一時善心。”產屋敷濯哉將落於庭院的眼神收了回來,攜著淡淡的笑意又看向紀已柯,“況且紀已柯先生也正因為鬼而備受煩惱不是嗎?”

產屋敷濯哉的話沒說完但紀已柯已經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這同樣是對他的提醒。

等下次他再被群鬼包圍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襲擊他的鬼可能會更加強大,而鬼殺隊的人不可能每回都及時出現。但即使是這樣紀已柯還是沒有想要加入鬼殺隊的意思。

他不想跟鬼殺隊扯上什麼關係,雖然還沒想清楚該如何面對無慘,但也不妨礙他明白自已的立場。

他可以輕而易舉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砍下任何一隻鬼的頭顱,他可以像鬼殺隊成員一樣去拯救那些因鬼而陷入苦難無法自拔的人們,但唯獨不能加入鬼殺隊和他們一起對付無慘。

他無法站在無慘的對立面,哪怕那人身負再多的罪孽。

“那個被帶回來的小男孩是和您一起的吧,他原本是在太行山那邊。”

紀已柯抬起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產屋敷濯哉在說什麼。只見那人緩緩喝了一口茶,然後再次開口,“前幾個月太行山那邊的村莊流言有鬼出沒,負責那塊兒地的人叫和真巖輝。將那隻在村裡的鬼斬殺後他在那兒找到一個小孩。

那孩子父母家人全部被鬼殘害,巖輝想收養他,得到我的支援後,卻在歸途中遇到了報復他的鬼。”產屋敷濯哉頓了頓,“就是後來被您斬殺的那隻下弦。”

紀已柯臉上的表情不變,但手指卻無意識的敲打桌面,“你們沒派人過去嗎?”

坐在對面的人搖了搖頭,“您先於我們趕到,雖然不知道那隻鬼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對那孩子出手,但所幸結果是好的。”

紀已柯聽著他的話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了,產屋敷濯哉這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幾個月前他就已經被鬼殺隊注意到了。

那這次他被包圍後,這些人的及時出現到底是不是湊巧呢?

紀已柯捻了捻手指,他不知道他們到底看到了多少,以產屋敷家族人的能力,想要得知他和無慘的關係並不需要太多條件。

他從沒想過要隱瞞住什麼,但如果真的被這群人發現了,他們臉上會露出什麼表情,而屆時他又會變成一個什麼人呢?

一個助紂為虐的瘋子?

想到這紀已柯竟然莫名多出了些許興奮。他不想惹上什麼麻煩,特別是像產屋敷這樣龐大的家族,但一想到能從旁人口中聽到他和無慘的關係,就壓制不住從心底裡誕生出的愉悅。

真的很奇怪,明明在與緣一生活在一起後這種感覺已經消散好久。

“不論您意向如何,若是未來遇到什麼困難,您能夠放下戒備信任我們,鬼殺隊定會鼎力相助。”

興許是看出他如此精分的思想,產屋敷濯哉未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告訴他小男孩受了一點皮外傷正在蝶屋上藥。

從庭院出來時天色已然黯淡下來,夜色中的紫藤樹帶著與白日不同的沉靜之感。

串串花苞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烏雲掩去了月華,被風打散若有似無的爭吵聲從旁邊的居室裡傳來。

那扇障子門被人拉開時空間有一瞬是安靜的,凌厲的刀風吹到臉上時帶了些許來自主人的怒意。那把刀堪堪停在脖頸前兩三分的距離,紀已柯抬起眼簾,看見眼前人的臉上掛滿了惱怒。

這個人有著一頭不羈的橙紅色頭髮和同色的眼睛,儼然是傖壽郎的親人。

“奈惠你在幹什麼,不要衝動!”和紀已柯一起出來的紅髮女子一把挑開名為奈惠女子的刀。

奈惠向後退了兩步,又再次調整好姿勢。她眼眶有些紅腫,但面對呵斥卻是分毫不讓,“里美姐你讓開,這事和你沒關係,這個人冷心冷肺,如此狠辣的一個人不配待在鬼殺隊。”

“冷靜一點奈惠,有什麼事等會再說,你先把刀放下。”由真里美擋在紀已柯面前,她的神色有些慌張,應當是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烏雲在此時散去,顯露出紀已柯站在一旁好像事不關已的姿態。明明兩人的爭執是因他而起,但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旁邊,就是這副樣子讓氣氛變得更加焦灼起來。“冷靜?我怎麼冷靜,二哥就因為他的袖手旁觀才斷了一條手臂,他明明是有能力……”

“行了奈惠,無論怎樣,你先將刀收起來。”一道男聲從旁邊突然響起,而一直吵鬧不休的奈惠就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那個男人輕輕的掃了一眼引起這場爭執的話題主人公,只淡淡一眼,也讓紀已柯感受到這個人比那個叫奈惠的女孩強得多。

待到奈惠乖乖將刀收入刀鞘,他才轉頭看向由真里美,“這位是主公的客人吧,主公…”

在得到里美肯定的回答後,他要求奈惠對自已的失禮而道歉。

“可是……”

“你因私攔下主公的客人本已不妥,與同伴兵刃相向,你將這幾年的教誨置於何地?

況且獵鬼之人若是次次都把失誤怪罪到別人頭上,抱著這種思想的人還不如趁早滾蛋。”那人三言兩語便讓女孩蔫了下來,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奈惠憤恨的瞪了一眼紀已柯,飛快的說了聲抱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出聲訓斥的男人的眉頭深深蹙起,他望著奈惠離開的方向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嘴巴卻一直緊緊抿著。他轉頭看向紀已柯時已經收好了情緒,“我代她的向您道歉,但…”

那人話鋒一轉,臉上突生出些許冷意,“雖然您救了煉獄,但還請您告知我們這麼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