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叫花雞

“那瑤姐，你想吃什麼玩什麼，今天我帶你去。”我抓起她的手拽著她就往人群裡鑽。

“好……”她點了點頭，臉上盡是喜悅之色。

”臭小子，你可別想就這麼走了！”柳長風一把抓住我說道，“五十大洋咱們可都有份兒，你可別想獨吞……”

“我知道柳前輩是高風亮節，視金錢如糞土的高人……”我說著。

“別給我戴高帽子。”他說著，“我好不容易來趕回大集，不能空著手回去見幾個孫兒。”

於是，我們分起錢來，每人十二塊大洋，剩下兩塊留著晚上去蜀味樓吃川菜。柳長風急著給他幾個孫兒買糖果零食，就告辭先走了。

師兄要去買衣服，還要購置一些硃砂黃紙之類的東西，約定下午在蜀味樓門口見就走了。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了我和瑤姐。她並沒有要我分給她的錢，而是讓我帶她去買東西。

“那瑤姐，我們走，逛大集去！”我說道。

“好……”

走了兩步她停了下來。

“瑤姐，怎麼了？”我問道。

“這個冰糖葫蘆不好吃了，不甜了。”她嚼著山楂果子說道 。

“那不吃你就扔了吧，回頭我再給你買。”我說道，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區區一串糖葫蘆，現在我可是有二十四塊大洋的人。

“不行，不能浪費了……”說著她當著我的面將嘴巴張的老大把剩下的四顆糖葫蘆一口吃在嘴裡嚼著。看來蛟和蛇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集市上很是熱鬧，各類商品琳琅滿目，有不少西洋過來的洋貨。在一個賣衣服的攤位前，她好奇的看著衣服不動了。

“兩位道長，這是正經的西洋貨，上海洋涇浜過來的，絕對保真！”一個穿著西式服裝的男人熱情的跟我們講著，“這個，這個是法蘭西進口的禮服……”他端著一件燕尾服說道。看到這個我想起來早年師兄在鎮上的教堂看人做禮拜時，神父給過他一件，後來他覺得太醜轉手就送人了，其實我也欣賞不來這個。

“這個是領帶，穿上西裝得帶上這個！”

他把領帶放在胸前用手比劃著。

“好香啊！”瑤姐半仰著腦袋抬著鼻子聞著什麼，“陽初道長，我們去看看。”她抓起我的手就往一個賣叫花雞的攤上走。

“兩位，別走啊，價格好商量嘛。”賣西洋服飾的老闆大聲叫著。而此時的瑤姐早已被美味吸引住了，美味的誘惑可是要遠遠大於一時的好奇。

賣叫花雞的是一個老頭，攤子很是簡陋。只有一個板車、一個草墩子和一個鐵製的烤爐，他坐在草墩子上靠著板車打著瞌睡，板車上插著一個竹竿，竹竿上掛著一面布，上面寫著“陳記叫花雞”幾個歪歪扭扭的漢字。老頭也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頭上裹著一塊棗紅頭巾，鬍子拉碴，衣服破舊，賣叫花雞和他這長相倒是挺合適，乍一看他長的真像老叫花似的。

板車上裝著兩個竹筐，刷的還算乾淨，竹筐裡擺著幾隻叫花雞，叫花雞用荷葉包著，用線緊緊的捆著，走近了濃濃的雞肉香味混著幾分淡淡的荷葉清香傳來。

“陽初道長……”瑤姐嘴裡說著，兩眼放光。

“好好好，給你買。”我說道，“老伯，你這叫花雞怎麼賣？”我走上去問道。

那老伯看了我們一眼道：“有三毛的，有三毛五的。客官您要哪一種？”要知道黃記燒雞才兩毛八。這可有點貴呀。

“一分錢一分貨嘛，不好吃不要錢，你可以先嚐後買。”他似乎看出來我的顧慮便說道，說話間拿起一隻包好的叫花雞拆線。拆開後，香味撲鼻。老伯扯了一隻雞腿遞給我，只見雞肉色澤棗紅明亮，我剛要接過來吃，瑤姐卻是搶先接了過去，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去。

“好吃。”瑤姐咬著雞腿，滿嘴是油。她剛要伸出信子舔嘴邊的油，但看了看我和老頭，又沒伸出來。

“老伯，這隻雞我們買了，再給我們來一隻。”我給他遞過去一塊錢。

“這是三毛一隻的，另外一隻給您來三毛五的，這味道不一樣，都是絕對好吃的，您回去嚐嚐，保準您下次還來！”老伯說著給我又用油紙袋子包了一隻。

這叫花雞相傳是蘇地的美食，做法簡單，取一隻雞洗乾淨，除去內臟，用泥包好，放在土灶裡烘烤製成。 不過，後來經過改良，加上了荷葉以及各種調料。事先將雞用糖、鹽、黃酒、蔥姜，丁香，八角，大料之類的事先將其醃製入味，在雞腹中塗上一些調料，蘇地主要以甜味或者鹹味為主，而川黔滇地區則加入了辣椒和花椒，以麻辣為主。有的雞腹中還放入一些其他的餡兒料，如冬筍、五花肉或是冬菇、香菇，蝦仁一類的。

瑤姐吃完了雞腿，抱著整隻雞撕著另外的雞腿吃著。

“快嘗一塊，一會兒我都吃完了。”她吃的滿嘴是油，油膩的手扯了一塊雞胸肉遞到我嘴邊說著。

我張嘴咬著雞肉，酥爛的雞肉入口鮮香，肉裡還有冬筍的味道混著微微的辣味，風味獨特。

“瑤姐，你撕開看看，裡面肯定還有餡兒料呢。”我給瑤姐說著，她撕開以後，果然裡面包著冬筍和五花肉，吃起來五花肉像是事先烤過的，放在雞肚子裡再一燜，酥香糯軟。

我倆找了一個空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吃著。在瑤姐狼吞虎嚥吃法的加持下，這隻雞很快就吃完了，給我的感覺是和黃記燒雞味道不一樣，黃記燒雞也不賴，價格還便宜一點，但是少了餡兒料。我正想著和黃雞燒雞哪個更好吃更划算時，她已經開始拆線吃起了第二隻。

“這隻和上一隻味道有點兒不一樣。有海鮮的味道。”她一邊說著一邊聞著，然後撕開了雞肚子，只見裡面包著蝦仁、洋蔥和些許冬菇。我扯了一塊放在嘴裡，吃起來雞的香味混著蝦仁的鮮味還有淡淡的冬菇味道，比起上一隻味道要更為獨特一些，難怪這隻要三毛五了。

“我以前聽爹爹說，這雞又叫富貴雞。早年朱元璋打了敗仗逃跑途中遇見一個老叫花在破廟烤雞，筋疲力盡飢餓難忍的他走了進去。老叫花一看他儀表不凡，便將烤雞分給他吃，他覺得非常好吃，之後當了皇帝，就管這雞叫富貴雞。”她一邊給我講著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說話間一隻雞讓她吃的只剩下手上拿著的一個雞腿了。

“你懂的還挺多嘛，我就知道叫花雞是一個老叫花用泥包著烤出來的，後來因口味獨特而流傳開來。”我說道，說著看了一眼滿地的雞骨頭，“你這也太快了，我都沒怎麼吃呢……”我驚訝的說著。

“我可是給你留了一個雞腿的。”說著她拎著雞腿晃了晃遞給我，遞給我的時候她又撕下雞皮放進嘴裡嚼著。因為周圍沒人，她又吐著信子舔了舔嘴邊的油，一臉滿足。

“你快吃吧。”她盯著我手裡的雞腿說著。

我撕下一塊放進嘴裡，又把剩下的遞給她。

“我現在不餓，不太想吃，再說了，一會兒還接著逛集呢，遇到好吃的吃不下怎麼辦？”我說道。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吃掉好了……”說罷她也不客氣，接過去把整個雞腿塞進嘴裡，將一根雞骨頭拔出來扔在地上，然後大口的嚼著，嘴角還滲出油來。我拿出一張草紙給她擦著嘴，我尋思著這是蛟呢還是貪食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