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過著,我身體漸漸好了一些。一天下午我正在菜園裡澆水,師叔突然跑過來問我,想不想掙錢去吃頓好的。我以為是哪家又有白事過來請我們去主持。

“這次要是辦妥了,能掙這個數!”師叔說著伸出三根指頭。

“三塊大洋!”我眼睛一亮,三塊大洋可是能買不少東西了,要知道一塊大洋就可以買三隻半黃記燒雞了。

“不不不,是三十塊!”師叔說著。

“我去!這麼多,是韓大帥家還是李老財家啊,不過也不應該給這麼多啊。”我喃喃道。

“是韓大帥家,韓大帥給他副官林禿子招魂兒呢!你知道林禿子當年可是和他一塊兒從死人堆裡出來的兄弟,大帥為這事兒可是操碎了心。聽說林禿子是丟了魂,現在整天哭哭啼啼,還見人就磕頭,磕的老帶勁兒了,腦門都磕出血來,看著真他娘解氣,讓他欺男霸女,狗仗人勢……”師叔眉飛色舞的說著,心情愉悅。

“師叔啊,這咋能是丟了魂呢,八成是撞客了吧!要是個孤魂野鬼還好,要是個厲鬼是個煞之類的……”我說著縮了縮脖子,想起李家沱村外撞見那個紅煞。

“你要信你師叔,我早上去鎮上買東西順帶去了一趟大帥府,可是開了陰陽眼都沒看見異樣,而且我鼻子對邪祟很敏感的……”師叔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你想啊,那可是三十大洋,咱們道觀省點花能花三個月了,而且你看看你師伯師父有多久沒買新衣服了,成天一副窮酸老頭樣,還有你師叔我,多少天沒改善伙食了,都瘦了……”師叔又繼續說著。

“得了吧,這幾天你偷摸下山改善伙食別以為我不知道,回頭我告訴師伯,罰你祖師殿抄經去。”我不屑說道。

“陽初你這小崽子是不是皮癢了。”師叔有些不開心。

“好了好了,師叔你快去挑水吧,晚上水不夠做飯了。”我推著師叔說道。他走了我好專心澆水,澆完水了好好練功畫符,不管是朱家溝遇到的跳僵還是李家沱遇到的紅煞,又或者是後山遇到的妖屍,對我來說都是致命的,幾次死裡逃生讓我有了變強的覺悟。而且最重要的是,出三十大洋招魂兒這事情越想越不對勁!絕對不可能是招魂這麼簡單!

夜裡我趴在窗戶邊上納涼,師叔又來了。

“想好沒有啊,那可是三十塊大洋哦。”師叔說道。

“不是,師叔,你有點腦子行不行,你都二十幾的人了。哪有人出三十塊大洋招魂的。而且招魂這事兒你自已又不是辦不了,找我幹嘛。”我白了他一眼說道。

“師叔這不是有好事兒全想著師侄你嘛……”師叔賠笑道。

“老實說,到底有什麼貓膩,不說我可睡覺去了。”說著我故意打了個哈欠。

“這個嘛,就是想請你出手,這事兒準成!”師叔轉著眼珠子說道,“師叔現在也不瞞你,那林禿子是中了蛇咒,被拘了魂,而這個下咒的跟你很熟。”

“啥?蛇咒!師叔你財迷心竅也不能這麼迷啊!下蛇咒的妖物肯定跟林禿子有深仇大恨,殺父奪妻那種,你讓我去?還準成?我還跟下咒的熟?”我生氣的瞪著師叔吼道,“沒門兒,下蛇咒這種咱們可管不著,當地城隍土地都是默許了的,要不是那個人作惡多端怎麼可能會被下蛇咒。”

“下咒的是那個蘭兒姑娘,你倆可是過命的交情……”師叔怯怯說道。

“你確定?”

“那妖氣我聞過一次就忘不了,絕對錯不了!”

“她沒事兒跑去給那禿子下咒幹什麼?”我腦子一時半會麼沒轉過彎來,“不行,那林禿子肯定和她有不死不休的大仇,而且,咱們求她她不一定給解,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還有啊,你想想,萬一要把她惹毛了怎麼辦?你忘了那天她對付咱們三才陣那個模樣,那時候陽離師兄還在,他可比咱們倆靠譜多了,你這解蛇咒這事兒八字還差兩撇呢。”

師叔一聽,想了想,一臉失落的往他屋裡走。

“趕緊睡覺吧,別老想不靠譜的事兒。”我說道。

打發走了師叔,我正打算關窗戶睡覺,突然一陣陰風颳過,冷的我打顫,我知道又有不乾淨的玩意兒來道觀玩耍了,但我一點兒都不怕,師伯師父都在呢。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再不現身,道爺可不客氣了!”我壯著膽子大叫道。

“這才幾天不見,小師傅好大的威風啊。”一陣女聲傳來。

我尋聲望去,我窗前的樹上站著一個人,一閃身便到了我窗前。

“是你啊,蘭兒姑娘……”我有些驚訝道。我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剛才和師叔的對話她聽到沒有。

“叫姐姐!”她有些不悅的說道。

“瞅你那歲數比我祖奶奶的祖奶奶都大,還姐姐……”我小聲嘟囔著。她似乎聽見了這話,很是生氣。

“聽說你們打算去解我下的蛇咒?”她惡狠狠的盯著我說道,說罷還吐了吐分著叉的信子。

“沒……沒……沒有的事。”我說話有些結巴。完了!她知道,聽這個語氣,相當生氣啊。不過又一想,我怕啥,我又不打算去,一點兒也不理虧,而且師伯師父都在呢,他們總不能看著我被這蛇妖弄死吧?

她兇狠的瞪著我,一雙幽綠色的豎瞳死死的盯著我。我有些膽寒,渾身都動不了了!

“要不讓你也嚐嚐蛇咒的滋味?”她似乎是在詢問我。

“我又沒惹你……”我嘟囔了一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弄死我可不服!”

“我才管你服不服!”說話間那張漂亮的臉蛋已然化作一張蛇臉,張著血盆大口衝我腦袋咬過來。

我想拔腿就跑,但好像被定住了一樣,感覺自已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魚,無力、絕望、不甘卻又無奈。

她的大嘴離我越來越近,我都隱約聞到她嘴裡的腥臭味兒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了。

“嚇你玩呢,哈哈哈哈,看把你嚇的,來姐姐看看有沒有尿褲子……”她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笑的合不攏嘴。我尼瑪!我心裡讓他們家族譜飛昇了十八回!但嘴上只是勉強擠出微笑,假裝沒事。

“給你買的,嚐嚐!”她遞過來一個籃子,我一聞馬上知道,黃記燒雞!我接過來連連道謝。但轉念一想,萬一她毒害我怎麼辦?這人喜怒無常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假裝不餓,把籃子放一邊,詢問她這麼晚來幹什麼。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把籃子接過去,自已扯了一個雞腿吃著,也不說話,三下兩下的吃完了,還吐著信子舔手。

“信了?”她舔著手問我。

“這個不是重點,你這麼晚過來到底是有什麼要緊事兒。”我假裝不在乎燒雞的問題說道。

“我知道你師叔想解了我的蛇咒,賺那三十大洋。”她說道,說著又扯了一個雞腿開始嚼著,嚼了幾口摸出一壺酒喝了一口。“蛇咒我可以解,但是你們打算怎麼報答我?”

“讓師叔以身相許唄,古有許仙和白娘子,今有清濟師叔和蘭兒姐姐!”我隨口便答道。

她一聽嗆了一口酒,瞪了我一眼。

“說點實在的!老孃活了五百多年了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她喝了口酒幽幽的望著我。

“咱們五五分賬,三十大洋,你十五大洋,我和師叔各七塊五,或者你二十,我們各五……”我說道。

“不好……”她接著吃著燒雞,頭也不抬的說著。

“嘿嘿,我們帶你去解咒,前後還得跟韓大帥那些人交涉,總得要點辛苦費嘛,這樣,您拿二十八,我們各一,不能再少了。”我笑著說道。哪怕是一塊大洋,也夠三隻半燒雞,絕對的穩賺不賠。

她吐了根雞骨頭,抬起臉湊近了我壞笑道:“老孃一塊大洋也不想要。”

我一聽,看來她根本不想解咒啊,這大晚上跑來消遣我來了,就不高興的說道:“那還有什麼好談的,我回去睡覺了,你自便。”

“我的意思是,三十大洋全是你們的,我一塊也不要,另外我還可以再加十塊大洋。覺得不夠還可以再談。”她繼續吃著燒雞。

我一聽,懷疑耳朵聽錯了,轉過身來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放下手中幾乎就剩雞屁股和雞頭的燒雞,衝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