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走後的幾天裡,李家兄弟來過一次,說是狐狸不作祟了,給我們帶了些吃的和三塊錢,老者也來過幾次說是他外孫女已經好了一些,每次對我們都千恩萬謝的,讓我們怪不好意思,說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而且他每次還給我們帶些野味,我們倒是沒有推辭,道觀裡師伯說不能開葷,我們都躲在後山裡用土灶弄,都是燒野雞,烤兔子之類的,日子也滋潤了幾天。我們平時都是早上做完早課之後打打拳鍛鍊身體,下午和師叔參悟道法,修煉真氣。伙食雖然改善了,但功課也不能落下。

大概在師父師伯走後的半個月前後的一天夜裡。正在熟睡的我被一陣急促雜亂的敲門聲吵醒。我揉著眼睛就要開口叫,但轉念一想:這敲門聲毫無規律,完全是一陣亂敲,不對!萬一是師伯師父的仇人尋上門怎麼辦?又或者是厲害的邪祟。想到邪祟,我感覺可能性更大,畢竟師伯師父他們據我所知也沒什麼仇人,敢來道觀鬧事的邪祟得多厲害!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敢點燈摸黑出了屋子去找師叔。

敲門聲一陣接著一陣,似乎要把那扇破舊的大門給敲倒。師叔也來到了院子裡,他也沒有點燈。師叔沒有說話神情緊張,扯了扯我的衣服,示意我跟他走,看他的樣子,今晚這敲門聲果然大有問題!我跟著師叔來到大殿後的一間小屋,這是我們道觀的祖師殿。

裡面供奉著玄清觀的前幾任觀主,我們道觀屬於茅山派西派的一個道觀,按理說我們應該供奉茅山派的列位大掌教,至少要供奉西派的小掌教,但我們道觀太小,目前也沒有錢擴建祖師殿。祖師殿分大殿和小殿,我們觀裡這個就是小殿中的小殿,只供奉自已道觀的先祖。師叔簡單快速的行了個禮便推開祖師殿的門帶著我走進去,進來後關了門便掀開供桌的布簾,我倆躲進去。

“師叔,今晚這敲門聲是怎麼回事?”我趴在供桌下面小聲問師叔。

“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感覺門外敲門的不是人,站在門後感覺外面陣陣陰氣,還有一股子屍臭,不大對勁,這個時候敢來咱玄清觀的估計是個厲害的傢伙,祖師爺保佑……”師叔沉著聲說著,臉色很不好看。

只聽一聲“嘭”的巨響,我倆對視一眼,都知道是道觀的大門讓門外的東西敲倒了。

接著便是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走進道觀,更貼切說,是跳!我心裡一驚:難道又是朱家溝祖墳裡那玩意兒?聽這動靜是進來了不少啊!完了!

接著我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和一些低低的唸咒聲。

“清濟師叔!你在不在啊?”一聲洪亮的少年聲音從正殿前傳來。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一下想不起來是誰。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是熟人,正準備起身出去,師叔已經搶先跑出去了。我也跟了出來。

“陽離你個王八玩意兒,來就來吧,還拆了勞資家大門,真是晦氣!”師叔指著來人大罵著,看起來很是生氣。

“嘿嘿,不好意思師叔,這殭屍沒人性,敲起門來也沒個輕重……”對面的披著蓑衣的年輕道士陪笑道。那道士披著一大件蓑衣,帶著斗笠,左手拿著一個幡,右手拿著一個鈴鐺,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

“殭屍沒人性,你也沒人性是吧?”師叔用手指戳了戳那個人,依舊生氣。

“大門的賬算我身上,這是點小意思……”那人笑著給師叔遞了幾塊銀元。

“這多不好意思……”師叔嘴上說著,卻伸手把錢接在手裡。

師叔把銀元拿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吹了幾下拿在耳邊聽了聽,收在兜裡笑著對我說:“得嘞,陽初,咱們明天改善伙食去,順便去鎮上買些木料釘子把門修一下。陽離你自便啊。”說說著帶著我就要往屋裡走。

“師叔,師弟,能不能借伙房用一下,我這還沒吃晚飯呢……”那人跟我們說著。

“陽初你去給你陽離師兄煮碗麵吃。”師叔隨口吩咐道,說完打了個哈欠,走了。

陽離師兄和我們是同門,但是他是青牛觀的,離我們約摸二十里地。給陽離師兄做面的時候,他跟我講了他途經朱家溝祖墳遇到的怪事兒,說那裡有殭屍出現,而且是剛死不久的人形成的,按照他的說法,那裡不是養屍地,不應該出殭屍,而且剛死的人就算變成殭屍,也不應該有那種程度的能力。我也跟他說了在那裡我和師叔前不久遇到的殭屍。他沉思片刻,覺得是有人在那邊煉屍,能短時間煉出殭屍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輩,以我們仨的實力,不宜貿然行事,等師伯師父回來再從長計議。

次日清晨,朱家溝三個村民來道觀找師伯和師父,三人渾身是泥,衣服還被刮破了不少地方,甚是狼狽,說話間言語含糊不清,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我倒了三杯茶讓他們喝了定定神。定神之後得知師伯師父都不在,三人大失所望。

“有什麼事兒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師叔拍著胸脯說著。

三人對視一眼,看了看我們仨,點點頭,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這三人是親兄弟,老大叫朱權,老二叫朱富,老三叫朱貴。三人平日裡都是做些小買賣,也就是把各地特產轉銷一下賺點差價那種。

昨天三人回來從朱家溝後山經過,看到祖墳地裡有火光,三人驚恐又好奇,最終是好奇戰勝了恐懼,三人放著驢車,輕手輕腳的摸過去看。正見一個黑衣法師手持木劍,口中唸唸有詞。黑衣法師身前是一具男性屍體,衣服破爛不堪,胸口似乎被人戳了個大洞。念罷,黑衣法師大喝一聲,起!只見屍體竟然坐了起來,更詭異的是,那坐起來的屍體,一歪頭,目光從三人這邊看過來,一張臉上全是血,臉上的肉還有了腐爛的跡象。

“原來是有客人來了,你代老夫去招待一下吧。”黑衣法師自言自語的說著,說話間拿出一小碗血潑在了屍體身上。轉眼間屍體便站立起來,四肢僵硬的向三人撲過來。

三人哪見過殭屍,怪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跑了,殭屍四肢僵硬,雖然移動較快,但只要不跑直線基本上都有機會逃脫。三人跑過來老遠只聽見傳來一聲驢的慘叫,三人一聽,心知驢被那殭屍咬了,但還是加快了步子,生怕那驢不夠殭屍塞牙縫,吃完驢又追上來吃他們。此時,林中黑衣法師看著幾人早已消失的身影,恨恨的說道:“幾個鼠輩,跑的倒挺快。”三人跑到朱家溝祠堂草草睡了一覺便直接來道觀了。

聽完他們所說,陽離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便開口道:“你們看見那具屍體可是額頭有一個槍眼,胸口被刺了一個口子。”

“是是是,那人本不是朱家溝的,也不應該出現在朱家溝祖墳地裡,那人好像是殺人搶劫讓鎮上保安隊斃了,丟荒山野嶺了……”朱權一聽,點頭說著。

“我明明殺死過一次了……”陽離喃喃說道。

“你功夫不到家唄,殺殭屍要用火符或者雷符才能徹底消滅。”師叔拍著陽離的肩膀說著。

“我是趕屍過來的,不能點火也不能召雷……”陽離白了師叔一眼道。趕屍之人,八字皆屬陰,這是基本要求。在趕屍過程中,不能使用雷符和火符,以免所趕屍體驚恐過度而發生屍變。而且,大部分趕屍人因為八字屬陰,基本不能使用至陽的雷符。

我們仨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的時候,門口又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