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準備好去迎接一段感情的到來,確切來說是根本沒有準備過。

害怕、恐懼一直瀰漫在周圍,對每件事都抱著最壞的打算。他這種人就該孤寡一輩子,還是別去禍害人家根正苗紅的純愛少年了。

再說了,他現在能說愛,以後呢?

“老闆,你想吃什麼?”溫溪雲將選單推到謝鶴川眼前。

“你喜歡吃什麼?”謝鶴川自始至終沒瞧過選單一眼。

溫溪雲笑著婉拒,“我可挑食了,這裡面我能吃的不多。還是您挑吧。”

兩人的氣氛實在不算融洽,謝鶴川看著選單裡為數不多的素菜,回憶著平時溫溪雲在家吃的幾道。“那就一個清炒油麥菜、一個酸辣土豆絲好嗎?”

“你不用遷就我,我就一條鹹魚又不幹活。”溫溪雲知道他這是在迎合自已的口味,指著選單道:“阿姨做的糖醋小排很好吃,酸菜魚也不錯,你不反駁我就點了?”

“嗯。”謝鶴川輕輕點頭,他想打破瀰漫在周圍尷尬的氣氛,可又不知道怎麼打破。

溫溪雲走到視窗,將寫好的紙條遞了進去,然後回到座位上靜靜等待。

“你今晚有時間嗎?我們兩個就現在的關係聊一聊好嗎?”謝鶴川一直奉行今日事今日畢,他要把一切都說開。

溫溪雲點頭,只說了一個“好”字。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吃完飯後,老闆娘拉著溫溪雲說了一會話,兩人便離開了。

回到公司,溫溪雲一頭扎進休息室裡,一直到下班時間才出來。

謝鶴川有意要早回家,溫溪雲便跟著,兩人一路無話。

剛進家門,害怕溫溪雲逃避,謝鶴川將人推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你想怎麼聊?”溫溪雲靜靜地等著謝鶴川開口。

“我不想當你的金主,更不想……當你的朋友!”

前一句剛出來的瞬間,溫溪雲都已經準備起身去收拾東西了,可後一句又將他牢牢按在了沙發上。一時愣住,“什麼?”

“我現在想當你男朋友,今後想當你老公,未來當你孩子的爸爸!”謝鶴川將憋在心裡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最後小心翼翼的補了一句,“可以嗎?”

“你喜歡我什麼?臉嗎?你見過比我漂亮的不在少數。”溫溪雲看似在反駁謝鶴川,實則在反駁自已,接著又說,“我要學歷沒學歷,要背景沒背景,你怎麼就會喜歡我呢?”

“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對於溫溪的問題,謝鶴川覺得有些無奈,自已為什麼不會喜歡他。

“你做的菜很好吃,還善良可愛又真誠。”

見溫溪雲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謝鶴川深吸一口氣,道:“一個半月前,水雲間側門口,你給過一個人一把傘,還記得嗎?”這些輪到謝鶴川問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溫溪雲這才想起來,自已剛到水雲間工作的第三天,那天陰雨悶悶,扔完垃圾從側門經過有個人冒雨站在廊下。天色很暗並沒看清臉。

想著為自已多積積福,便將傘給了他,反正水雲間倉庫裡多的是,沒想到那人竟是謝鶴川。

“記得。”溫溪雲回道。

謝鶴川又問:“那你記得當時你說的話嗎?”

“我……”溫溪雲開始在腦海裡翻找那段回憶。

“當時你說,雨不能多淋,快回家去吧。”謝鶴川搶先說道。

“這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呀。”溫溪雲有些不可置信,這麼普通的一句話還會有人記得。

謝鶴川緩緩蹲下,將頭放在溫溪雲膝上,“不普通,對我來說十分不普通。”

謝家父母是家族聯姻,沒有任何感情,生下謝鶴川這個繼承人之後,便各玩各的,剛開始還會避著謝鶴川。

可漸漸的,他們越來越放肆,將各自的情人帶回家,幾年後又帶著私生子登堂入室。

他們有時間去參加他們的家長會,就是沒時間來自已的家長會,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已一個人。

最過分的是明明答應了要接自已回家的,就因為下雨不來了。那時的謝鶴川就是個犟種,硬是淋著雨走回家。

與溫溪雲的第一次見面,自已在等司機來接他。

記得當時溫溪雲身上帶著似有似無的山茶花味,淺淺的笑著,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到了他胸前的銘牌【溫溪雲】,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因此他萌生了要將人帶回去的衝動,內心掙扎幾下放棄了。

在溫溪雲冒雨來接自已時,謝鶴川就打算好了,溫水煮青蛙,煮不成就上手段,用盡一切辦法,他也要把人留下。

謝鶴川這番話無疑是觸動了溫溪雲的。

原來普普通通的人也有人愛,原來普通的行為也會成為被愛的理由。

他從出生到現在,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夏天在果園裡幹活,雖然有樹蔭,可到底還是熱。

高三考試很多,每次都要將書抱到宿舍,滿滿一筐子加一書包,真的很重。

大學裡看見舍友談戀愛也很羨慕。

每每這些時刻,他都會想自已未來會遇到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會給自已買雪糕嗎?會幫自已搬東西嗎?

現在這個人似乎是來了,自已是前進還是退縮呢?站在岔路口前,搖擺不定。

“你是真心的嗎?”溫溪雲問道。

人總是在最缺什麼時,最容易被所缺之物所打動。

最終是感性戰勝了理性,他選擇試一試,並且從此成為一個愛情的賭徒,壓上全部身家的那種。

“我謝鶴川指天發誓!如有半句虛言,不得好死。”謝鶴川猛的抬起頭,一手舉起,一手握住溫溪雲的手。

賭徒永遠不會只賭一次,溫溪雲更是如此,“誓言這種東西最是虛無。”

“我現在就擬協議,將我名下的股份、房產盡數轉給你。”說著就要起身打電話給律師。

“我信我信,你先冷靜。”溫溪雲忙攔下他。

這是一個長久的賭約,久到一輩子。

現在看樣子是賭贏了,可未來呢?

算了。想這麼多有什用,活在當下吧。

如果未來的某天,賭輸了,就回老家種地,攢攢棺材本兒。到時候託人埋在自家河邊地裡那棵核桃樹下。

“你……這是同意了嗎?”謝鶴川握著溫溪雲的手都在顫抖。

“嗯——”溫溪雲故意拉長聲調,看著謝鶴川緊張的樣子,回道:“當然啦。”

謝鶴川一把將人摟入懷中,緊緊抱著。眼淚不爭氣的流下,掉在了溫溪雲的肩頭。

“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好一會兒才放開,接著又道。

溫溪雲將人從自已肩膀上扒拉起來,“不可以。”

“為什麼?”謝鶴川想不通為什麼要拒絕自已。

溫溪雲笑的溫柔,趁謝鶴川不注意從沙發上站起,快步跑到樓梯上,轉身對還在原地的謝鶴川道:“我怕熱。”

等謝鶴川看著自家omega出神,跟小兔子一樣可愛,身軀的溫熱還停留在懷裡。

輕笑一聲,站起身子緩步朝樓上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溫溪雲的房間傳來“咔噠”一聲。

?!!!!

“小溪!”謝鶴川一下衝到門前,不停的轉動把手。“你開門呀!”

“小溪!寶貝!你不能這樣!”

屋裡傳來溫溪雲的聲音,“你是個大孩子了,可以自已睡,加油!”

見溫溪雲並沒有開門的架勢,謝鶴川垂頭喪氣的回到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