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春支走姜冷後,先是把行李箱夾層裡的資料拿出來,放到書架上,然後給傅博書打了個電話。

燕武的動作太快,公司剛收購完,其他善後工作還沒開始,他就被喊回來了,方才在書房,燕武明裡暗裡提這件事,甚至是想讓他把手裡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他,但燕南春全當沒聽見,打太極似的把話反了回去。

恆園到處是盯著他的眼線,他想繼續有行動是不可能了,現在只能寄託於還在國外的傅博書了。

電話接通,兩人簡短的交流了公司的事情,又把燕南春的計劃梳理了一遍,保證沒有給他人有機可乘的機會後,傅博書便和他閒聊了起來:“行,現在國內天黑了吧。”

“嗯,”三樓的主臥視野很好,放眼望去能看到整個後花園,燕南春盯著花架那裡閃過的一點燈光:“九點了。”

“你就當度假了,畢竟以後可沒有這麼閒的時間了,”傅博書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和你老婆見面了嗎?”

燕南春想到方才氣的跟含著堅果的松鼠樣的姜冷,於是便說:“見到了,他在給我洗衣服。”

“哎呦呵,挺賢惠啊。”

“我逼的。”

傅博書嘴角一抽:“......你倒是怪誠實。”

燕南春聽到對面傳來一聲女聲,便主動結束了電話:“我先掛了。”

他呼了口氣,雙手插兜,遠處那點亮光時暗時明。

月上枝頭,明星稀疏。

姜冷坐在洗衣房裡哼哧哼哧的洗燕南春的衣服,他現在非常想抽死幾個小時之前的自已,非要嘴賤提那一句,又覺得該死的人另有其人,但他打不過,只好對著這一堆衣服發火。

“保姆呢?”

姜冷一驚,抬頭轉了一圈,身後漆黑一片,他再轉回來,燕南春已經拉過來了小馬紮,坐在他旁邊。

燕南春雙手抱胸,絲毫沒有打算幫他的意思。

姜冷皮笑肉不笑:“保姆下班了。”

“那辛苦你了,”他十分善解人意的說。

姜冷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不辛苦,”命苦。

兩人一時沉默,姜冷莫名其妙想起來那句歌詞,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和燕南春,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全做了,但仍然對彼此很陌生。

看來強制愛文裡有些理論是不成立的,比如肉體距離的拉近並不能讓心靠得更近。

半晌,燕南春突然蹦出來一句:“姜冷,你見過小偷嗎?”

“什麼?”姜冷以為自已聽錯了,他抬頭看他,只見後者眼神直直的望著窗外,他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發現玻璃上有處圓形光影在跳動。

姜冷從小就被灌輸家裡窮,要節約用電的思想,隨手關燈的習慣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記得有次他參加創作者大會,當時正值下午散場,場館裡沒有多少人,但燈全亮著。

姜冷見外面天還算亮,場館裡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特別想把燈給關了,心裡癢的不行。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便悄悄把燈全關了,結果沒成想順手把隔壁籤售會的燈也給關了,這件事倒沒造成什麼影響,就是後來事情爆出來,他被網友嘲笑了好久。

姜冷自已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喜歡開燈,方才燕南春來也沒開燈,現在洗衣房只有窗前的月光這一點光,從外面射進來的手電筒的光格外的清晰。

姜冷在燕南春身上擦了擦手,然後悄悄的爬到了窗邊,他半蹲著身子,看到窗外有個人站在樹旁邊,鬼鬼祟祟的。

姜冷蹲下身,背靠著牆,示意燕南春趕緊過來,後者翻了個白眼,繞了一圈蹲到他身邊。

“嘖,你自已的衣服,”姜冷壓著嗓子說:“嫌棄什麼。”

燕南春想把那盆水灌進他嘴裡。

姜冷見他不說了,又問:“是保鏢嗎?”

燕南春搖搖頭:“保鏢進不了這裡。”

這一整棟樓連著花園都是他們的,沒有燕南春的命令,他們是不會進來的。

“這麼大個莊園,怎麼會進小偷啊?”

燕南春句句有回應:“不清楚,明天讓父親去把保鏢團全開了。”

“那怎麼辦,”姜冷掏出手機:“報警嗎?”

燕南春抬眼看他,後者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亮,他一時不確定方才自已的決策對不對:“隨你。”

姜冷一聽,急了:“怎麼能隨我呢,這必須得報警啊,我的平板可貴著呢!!”

“......”

姜冷往燕南春那邊移了移:“給我擋著點。”

燕南春無動於衷,他很想告訴他,就憑他手機的亮度,那人能看見才神了。

姜冷抬手打了他一下:“擋一下!”

“......”

他就不該把這事給他說的。

手機響了三秒後,接通了,姜冷壓著嗓子說:“喂,警察你好,這裡是......”

兩人離得很近,姜冷纖細的脖頸被月光照的更白,燕南春有些懷疑人的面板真的可以白成這樣麼,小小的腺體安靜的散發著淡淡青草味,細看上面還有沒癒合的針孔,那是他上一次發情期注射抑制劑留下的。

燕南春覺得自已應該早點回來的,他舔了舔嘴唇,牙齒有點發癢,他微微低頭,想要再嗅嗅那絲資訊素。

姜冷打完電話,一抬頭,後腦勺正好撞上了燕南春的鼻子,牙齒磕到了腺體上層的面板,他握著脖子深吸了口氣,往後退了幾步:“你幹什麼?!”

“.......”燕南春總不能說自已見色起意:“困了。”

“你是三歲小孩嗎,管不住自已?!”姜冷把手放下,藉著月光看清了手心裡那一點血跡:“都流血了。”

燕南春揉揉自已的鼻子,拽著姜冷的胳膊把他拉過來。

“你又幹什麼?!”

“我看看!”

燕南春的力氣很大,他壓著姜冷的脖子,看見腺體那處破了點皮:“不嚴重。”

姜冷拽開他:“受傷的又不是你,疼死了。”

“......你真脆弱,”燕南春覺得自已不能和他在一個空間裡了,笨是會傳染的。

.

午夜十一點整,整個恆園都被警笛聲吵醒了。

大廳裡,燕武扶著額頭靠在沙發上,燕夫人坐在沙發的另一頭喝水,姜冷在一旁給警察講完事情的起因經過結尾,燕南春自動退到廚房裡避世。

不一會,兩名警察押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人進來,姜冷一看,指認道:“是他,就是他!”

和他交涉的警察應該是他們的隊長,對著姜冷敬了個禮,很客氣的說:“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撤了。”

姜冷回了個九十度的鞠躬:“感謝。”

等這場鬧劇落幕,姜冷回頭,看見燕武豬肝一樣的臉色,以及燕南春要笑不笑的表情,他問:“怎麼了?”

燕武深吸了口氣,站起來邊上樓邊對他說:“沒事,你做得很好。”

燕夫人神色淡淡,也跟著燕武上樓:“去睡覺吧,孩子。”

最後只留下他和燕南春,四目相對,燕南春率先出了聲:“去睡覺吧,孩子。”

???

姜冷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但他不想深究,夜深了,他明天還要早起畫畫,再不睡就來不及了,他跟著燕南春回了主臥。

姜冷洗漱完之後從衣櫃裡報出來兩床被子,一床給燕南春,一床放到兩人之間:“一人一半,不能超過三八線。”

燕南春問他:“你是小學生嗎?”

姜冷不答,轉身蓋上被子,順便關了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