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觸目驚心

家庭防汙哨兵（一）

倪學民設身處地說：我有把柄握在你手中。

凌妙玉急問：什麼把柄？

倪學民羞澀地答：我明知道張金輝給你的利益是不正之風，可我知情不報這是違法行為，你可以抓住我的小辮子。

凌妙玉會意地點了點頭。

為解除凌妙玉的擔憂，並啟發引導她，倪學明再三陳述：步入幹部家庭，還有一項特殊使命，完成了利家庭，更利你自己。

什麼特殊使命？凌妙玉更被打入了五里霧中。

確實要想說服凌妙玉完成特殊使命就是磨破嘴皮也起不了作用，只能靠啟發引導，倪學民靈機一動開講＜家庭防汙哨兵＞的故事——

朱浩與華小剛同齡，十七歲，同來自農村，同桌在市重點名校高三讀書，同

時二人的父親都是鎮長兼黨委書記。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二人成了好朋友。華小剛已一個星期沒來上課，打他手機一直關機，是否病了？冥冥之中似有不祥之兆，朱浩心神不定，星期六上午喊上同學張平一起去拜訪他。

朱浩曾去過華小剛家，在遠離學校的農村大鎮上，住的是富麗堂皇的別墅。熟門熟路，倆人走到門前不由大驚失色，華小剛家已被查封。一個快嘴大嬸如實告知：華小剛父親因貪贓枉法，已被逮捕；母親涉及受賄窩藏包庇，及知情不報也被逮捕；這別墅及另外二處高階房產，還有大額存單及現金、除了自己的正當收入留下外，貪慾所得也已全部沒收。華小剛已住到老家去了。

經大嬸指點，倆人很快找到了華小剛的老家，走到門前，只見許多人圍住了一個人，倆人一瞅被圍住的正是華小剛。一個星期未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花花公子，如今已形容枯槁，衣衫不整，蓬頭垢面。鄉親們都在罵他——把對汙官的仇恨都轉移發洩在他身上。華小剛無地自容，抱著頭蹲在地上落淚，狼狽萬狀。

朱浩與張平忙擠上前去，華小剛一見他倆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伏在朱浩肩上大哭。倆人忙把他攙進家。坐下後華小剛傾心吐膽：

老弟，近幾年農村迅速發展，開發商投資商大批湧入、私營企業層見疊出、社辦企業轉制、圈地批地、大批工程建設、築路綠化、拆遷安置、待業就業……都要削尖腦袋，無孔不入巴結討好求助鎮長，鎮長大權在握，財源滾滾來。其實父母的所作所為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是第一知情人，得益者，都怪我，見到有人到家中來送禮送錢，求父親辦事，不但不惱反而在笑；有幾次父母不在家我自作主張收了下來；見到送上門的金錶、金首飾、高檔手機、名牌西服……自己搶著戴了用了穿了，出盡風頭；父母在美國銀行為我存足了留學的錢，還用我的名字置了二套高階房產，我明知卻沒阻擋還內心歡喜……要是我不用父母的不義之財，早早遏制父親的貪慾之心，他也就不會越陷越深。都怪我貪得無厭，與父母穿一條褲子，因此鄉親們罵我作踐我，我只能忍氣吞聲，自食惡果。

他還拉住朱浩的手由衷而發：老弟，你父親也是鎮長，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千萬不能步我的後塵，貪心不足，蛇吞象。做父親的幫兇。為了你和家人的幸福，請站好反汙防汙第一崗，當好家庭防汙哨兵，嚴禁汙染入侵。

話真真切切，語重心長，這是一個失足者的懺悔，慘痛的教訓，經驗之談，這肺腑贈言深深打動了朱浩的心。他流著感動、感激的淚說：老哥，你這話是金玉良言，前車之鑑，我一定牢記心上。

朱浩與張平二人在華小剛老家中裡裡外外，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是改革開放後造的二間三層樓，也挺堂皇。見凌亂不堪，骯髒如廁，猶如狗窩，忙幫著整理打掃。華小剛一人坐著目光呆滯，像老和尚唸經，如祥林嫂嘮叨：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錢好，不知道會惹禍，我是幫兇，我是小貪，是我害了爹孃還害了自己，罪不可赦。說著爆發出哈哈大笑。

朱浩與張平心突地收縮，對視了一下，朱浩說：他已神經錯亂。張平說：嘮叨心中話，發瘋在眼前。二人齊為他捏了一把汗。一進廚房，一股異味撲鼻而來，碗筷也沒洗，鍋中是隔夜食，已有餿味，令人作嘔。整理清洗後，二人去買了菜燒了飯。華小剛吃飯狼吞虎嚥，杯盤狼藉，形同幾天沒吃過飯的乞丐。二人看著內心酸楚，黯然神傷直搖頭。吃好飯清洗好後，二人一個左一個右，坐在華小剛身邊，真心誠意勸——

朱浩說：政府留給你父母的正當儲蓄，已夠你吃用讀書到大學畢業，還有這麼寬敞舒適氣派的老屋，已比困難家庭強，政府給了你出路，你絕不能留戀汙染生活，絕不能自暴自棄，一蹶不振……要與揮霍無度的生活決裂，重新做人。

張平說：脫離父母，你完全能生活自理，你是尖子生，完全能考取重點大學，前途無量，前程燦爛，絕不能荒廢學業。快回學校去讀書吧，老師及同學都在惦念你。求知，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能讓你忘掉一切，你的生活也就有了規律。

華小剛又哭了，顫抖著說：我是幫兇，我是小貪，我哪有臉去見老師及同學。

張平勸：只要你改邪歸正，奮發向上，老師及同學都不會看輕你。

朱浩說：哪裡跌倒哪兒爬起來，今後踏踏實實走路就是臉面。

在二人苦口婆心勸說下，華小剛終於答應星期一去上課。可是又等了一個星期華小剛還沒去上課，星期六朱浩與張平只得再去請他，意想不到，一到村上，旁人就告知：華小剛已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二個被捕，一個瘋，好好的一個家庭因為金錢汙染而被毀了。

觸目驚心，這些事，對朱浩的觸動特別大，他的腦袋在膨脹，想著自己家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