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宗霽道,踏步進來,曾意如讓在一邊。

他走到陳路希身前,給他掖了掖被子。

陳路希手背搭在額頭上,眼睛被擋在陰影裡,他睜開眼睛,兩人無聲對視。

又閉上,說:“不舒服。”

宗霽道,“看你這樣子,是起不來了。”

“嗯。”

他闔著眼,發出氣音。

“行,你在這休息。”

曾意如道,“他躺一會兒就好了,沒事的。”

“嗯,那我找人來照顧你。”

“我在這……”

“你不行。”宗霽皺了眉頭,他剛剛過來發現陳路希和曾意如是待在一起就覺得詭異,陳路希自已不知道什麼過敏嗎?難道同學聚會還有人能逼他喝酒?

不是他自已要喝?

宗霽道,“我們要換場地。”

曾意如瞭然,下午是要去唱歌,打麻將,之類的。

“我不去了。”

“但是你要趕車。”他還記得。

“我……還好。五點多鐘。”

現在已經一點多,“走吧,他睡覺,你在這裡幹什麼?”

曾意如閉嘴,她找不到理由留下。

她只是不想接近人群……

曾意如乖乖跟著宗霽出了門,回頭看向房間。

陳路希睡著了。

走廊靜寂無人,兩人腳步聲沒入地毯。

曾意如跟在宗霽後面,手上攥個手拿包,她只有錢包和紙巾,身份證。渾身簡潔得比女大還女大。

頭髮鬆鬆地散在肩膀,也沒什麼造型。

整個人,也就是洗了臉的水平。

宗霽在前邊走著,走到拐角光線亮一點的地方,停下來。

曾意如發著呆,差點撞上。

宗霽直直看她,“你要和他們一起去嗎?還是和我走?”

“什麼?”

這話說的,曾意如一時摸不著頭腦。

“你不和他們一起去玩?”

宗霽沉吟,沒答話。

他在等曾意如回答。

“你有東西落在我那裡。”他說。

“和他們玩,我就找人拿給你。和我走,等下我就回去找,然後送你去車站。”

“我不想和他們玩。”她又不打麻將,又不唱K的。

至於東西……她肯定沒有什麼落在宗霽那裡的。

但是陳路希說,宗霽當年幫他發了畢業證……

難道,真的是?

她雙目一下子亮起來,像一隻小松鼠。

“是我的畢業證?”

宗霽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

沒有弄丟就好了,她來不及想畢業證為什麼沒有給到米麗,或者沒有通知到她。

“謝謝你,宗總。保管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記得。”曾意如感動得快哭了,她有點想握緊宗霽的手,但對方性格陰鬱疏離,雙方關係彆扭,她沒有這樣做。

只是雙手握拳放在胸前。

“真的太感謝了。你真的人太好。”

曾意如喃喃道,感覺生活一下子看見了希望。

宗霽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那你……”

“我都行。”

“好吧,我不想打牌,也不唱歌。”宗霽道。

“咱們去拿東西吧,你下午有事的話,提前把我送到車站也行。”

“哦,對了,我有個包在米麗車上。”曾意如撓撓頭。

他們已經走到方才吃飯的包間,曾意如這時抬頭看見上方掛的牌子,「春山廳」。

還真是個廳。

玩的地方也是這個酒店,在樓下的某層。

一群人一起下去,文熙過來問:“班長還好吧?”

“班長睡著了,沒什麼問題。我給他燒了水,一會兒他醒了自已會喝。”

“嗯。”

米麗這邊已經和幾個以前的同學打得火熱了,她物件張彥和抱著孩子,神情幾分無奈。

“孩子中午要休息,我先回去了。”

“那你把車開回去吧,我等會蹭他們的。”

曾意如正好跟著張彥和下樓拿包。

和宗霽說了一聲,他剛和別人說完話,偏頭看了眼張彥和和他懷裡的張俊軒,“喜歡小孩?”

“還好。”曾意如答。

一般的小孩她哪裡會喜歡,實在是這孩子乖,又是她閨蜜所生。

她摸了摸張俊軒的下巴,這小孩困了,眼睛都睜不開。

“我們先下去。”

電梯已經停在這層,張彥和抱著孩子進了電梯,曾意如隨後跟了進去。

站在電梯裡揮手。

明明馬上就要上來,這兩個大人帶一個小孩的場景,怎麼這麼刺眼。

宗霽眉峰蹙了一下,想起剛剛看到她在陳路希房間。

她為了陳路希忙活,幫米麗帶小孩……

應該還沒有結婚吧?怎麼渾身充滿了母愛。

宗霽後知後覺,他還沒有問曾意如結婚了沒有。

如果沒結婚,找了物件沒有。

他什麼都不知道。

略微有點惱火,走進包間倒酒去了。

宗霽帶了司機來,不然憑他喝了這麼多,路上被查酒駕就要上新聞了。

曾意如挎著雙肩包,手包也塞在裡面,拘謹地坐在後排。

出人意料的是,宗霽從另一邊上車了。

你……不是應該坐副駕駛嗎?

曾意如眼觀鼻鼻觀心。

車內沉默不語。

宗霽率先打破沉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她沒看他,她看窗外。

“回家了?”他不知道她家裡的事,從以前就不知道。

“呃,嗯。”說沒回吧,好像又有那麼一個回的動作。

她也沒必要和他說太清楚,含糊地應答了。

“你等下坐車前,還要回家一趟嗎?我可以送你。”

“不……別了吧。”

去H城前不回家,好像也怪怪的。

她該怎麼掩飾。

談話一時間又陷入僵局。

宗霽沒話找話,“你和米麗住在一起?我看你們關係很好,以前放學都一起走。”

“對,一個小區,從小就認識。”

“不過她結婚以後搬家了。”

“你現在在H城,做什麼?”

“啊,貿易公司,混著。”曾意如磕巴地說。

在當老闆的面前,誰不是打工的。

反倒沒有在其他同學面前那麼侷促。

宗霽有一個來電,他拿起手機接了。

“喂?老徐。”

“昨天的事不是處理好了?怎麼又有新問題?”

對面似乎有很多問題,還換了一個人來講。

宗霽耐心地聽著。

曾意如也拿出自已手機,她是靜音的,平時根本沒有人找她。

不過,這天怎麼有好幾個陌生來電。

從早上十點多鐘,打到十二點。

每個都響鈴一分鐘,顯然是專門找她的。

是有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