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秋身後凝聚著遮蓋住半天天空的紫氣,將原來的紅霧消散,露出抬頭本應見到的藍天白雲。

此刻,在這紫色的天幕上,高掛著白雲與遙遙對望的日月。

正值初晨,晨昏交替之時,原來他們在紅霧的影響下不知不覺忘了時間,恰好天地日月對半。

那股紫氣彷彿順應了天地,源源不斷的紫氣在嶺秋與身後天地間的紐帶上不停流轉,在這條粗壯的紫色紐帶上不停地來回遊走著更為光亮的藍色細芒,就像清澈見底的溪流裡遊動千萬條小魚一般富有生機。

“……你以為就你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嗎……”惡神聲音低沉,紅霧巨人最大幅度地張開祂的雙臂,隨後發力迅猛地合攏。

巨大的體型差,使眼前這一幕像是一位巨人正在奮力拍死一隻蒼蠅那般荒誕而滑稽。

若真是如此,那蒼蠅被拍死既然情理之中,也在預料之內。

紫氣與天地同時加持下,嶺秋感到自身心神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慢慢變淡、慢慢上升,直到雙眼與天平齊,心神心臟於他本體中凝聚。

處於這種狀態的他彷彿能以第三人稱視角看眼前這一幕,他不由得有了方才的猜想。

可惜,他並不是一隻蒼蠅,他身後站著天地。

將他刀橫在身前,從他刀的兩端向外湧出磅礴紫氣,紫氣飛出匯聚成寬數十米,長數百米的紫色氣層,其形為盾。

與此同時,那雙大手也洶湧而來,從嶺秋視野看去,那雙大手任挑一隻手出來足以遮蓋天跡,而此時這樣的雙手正攜萬鈞之勢將要把他怕排在中間。

“彭!”

大手與紫色氣層相撞,大手只停滯了一瞬,就繼續掠來,速度與先前瞧不出一點減慢,就這樣,嶺秋被巨手狠狠地拍在中間,發出響徹天地的巨大動靜,並從裡面擠散出一大股紫氣。

青石鎮,紅霧裡。

“怎麼殺不完啊?長年,你給我分析分析。”陳乎身化疾風,與紅霧間閃轉騰挪,每一次穿梭,皆是伴隨該方向的風起,風與他的身形前後腳著疾馳,其中藏著千百把風化作的迅刃。

迅刃風流在陳乎不斷穿梭之時帶走紅霧中身形難覓的大批血霧妖魔,可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每當他短暫停下,改變方向之時,紅霧中就會有難以發現的鐮刀偷襲他。

“真是不講武德,又是群毆,又是偷襲的。”陳乎面對殺不盡又陰險的血霧有些氣急敗壞,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留下。

要是之前他不敢輕易生氣,以免完全受紅霧控制而失去判斷的能力,現在有了紫氣的幫助,生氣就只會是單純的生氣了,而不會受紅霧一丁點影響。

心裡為之感到讚歎,“真不愧是我隊員,也難怪被分到那片院子裡了,要換我是聖城高層,也把他分裡面去賄賂他。”

沒時間去思考別的,他現在所面對的困境該如何解決才是最該思考的事,得趕時間,誰也不知道秋現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

即使心裡有些著急,手頭上和腳上仍是不慌不忙地閃動。

被強硬地塞進懷裡的長年悶哼著說著,“要麼徹底將那妖魔中心的碎肉切為飛灰知道再無身體組織給它們附身,要麼想辦法讓這紅霧消散,要麼將附身在組織上以使其成魔的黑氣消滅,不然是殺不完的。”

陳乎會意,心裡盤算著,後兩種方法基本上不可能,想讓紅霧消散以他現在的能力完全做不到,他目前只能攪動周遭不過十米的風流,而面對這覆蓋住上萬米聖城與村落的紅霧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至於讓黑氣消散?他根本就沒聽說過有人能做到,這百年來毫無案例,人們對黑氣的探索也沒得到除顏色以外的其他結果,所以完全不用想。

那現在好好想想該怎麼將碎肉切成飛灰吧……真是難為才二命的他,陳乎心中苦澀,腦中與手中卻不停。

看現在的情況,他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脫離眼前的困境去救嶺秋了,但也至少,讓嶺秋出來之時少面對些妖魔!

……

“你太弱了……”紅色巨人失望地搖搖頭,“這麼長時間來我得到的就是這種結果嗎……”

那脆弱的溪流紐帶在那一掌後斷開。

在嶺秋被巨人雙手猛力拍住後,雙手鬆開,在巨人的視野中,就像是拍了只蒼蠅,現在,蒼蠅自由垂落,摔向了地面,撞出一個小坑,裡面躺著快要散架的嶺秋,嘴角被震出一抹血跡。

“別抑鬱啊老弟……”嶺秋聲音沙啞,被震得有點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話。

巨人順著聲音低頭看去,看著腳底下狼狽模樣的嶺秋,嘴上唸叨“我是燥鬱與惡念之神……重現世間……”

“你沒機會了。”嶺秋支撐著站起身,心裡感嘆了一句“還是站地上比較自在”,而後筆直得站立,輕拍衣袖上的灰塵,手握他刀。

他已完成最後一分與天地間的溝通。

左手置於身前結印,大拇指壓住用力朝向掌內、用力向外張的小拇指與無名指,中指與食指筆直,整個手掌被繃緊,呈劍指狀。

閉上雙眼,右手執他刀,左手呈劍指,低頭默唸。

再抬頭時,已是向外逸散紫氣的瞳孔,神性威嚴,如同眾神之上的蒼天一般。

直聲說道:“那就拿你來祭奠吧。”

“轟!”明神門從虛無中出現,轉瞬間鎮壓惡神於門底,祂之前所化作的紅色巨人在明神門的鎮壓下瞬間潰散,只剩一團蠕動的肉狀紅霧。

“什……什麼?!”惡神驚恐著大叫,“你憑什麼還有這種力量,我不是把你的紐帶打斷了嗎?!”

嶺秋沒理那條狼狽如死狗模樣的惡神,心神寧靜而堅定,右手他刀緩緩舉起。

攜刀紫衣少年舉刀,其後天地青天內有日月同現,其上是碧裡藍天,湛染無物。

紅肉不停著蠕動、微縮,怕極了前方這股天地為其所用的力量,像一隻失去了殼的蝸牛遇見危險拼命縮回殼內的模樣。

他刀動作不停。

面對命定的終結到來,惡神突然瘋了般反抗,紅肉用盡全力撞擊門柱,哪怕血肉飛濺一地也絲毫不停。

他刀舉至身前,青光更甚。

“呃啊啊啊!”惡神朝嶺秋嘶聲怒吼,宛如野狗死前對獵殺者的狂吠。祂恨!恨那時只因有個惡神的名號就被鎮壓萬萬年!恨好不容易逃出囚籠,實力卻被天地限制太多!更恨眼前之人,使祂落至現在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

他刀舉至半空,刀身不斷吸收著日月飄來的氣息,愈加凌厲。

惡神被壓在明神門下,求生本能使祂時不時蠕動,偶然間看見門柱上刻著的日月龍鳳影象,“怎麼可能?”惡神喃喃自語,急劇顫抖,一個激靈後癱在門下。

他刀舉至天上,刀身微側,紫氣瘋漲,瞬間蔓延至整片天地。

嶺秋面無表情,他刀豎劈而下,攜日月之勢,以紫氣執手,光芒閃耀。

一刀下去,紅肉化血,血霧消散。

惡神紅肉被劈成一灘血,緩緩流入門柱下的那片土地,後有淡淡的細流從土地裡沿著門柱上的紋路向上蔓延,直至血色細流攀至橫欖,血色細流流過的痕跡消失,明神門突然光芒大作,隨後光芒緩緩穩定下來,不似方才那般耀眼。

橫貫天地的刀氣劃過天空,刀氣過,紅霧在頃刻間消散。

收回他刀,紫氣淡散,天地恢復如常。

轉身離去之時,已成二命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