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散去,嶺秋重新出現在陳乎長年身前,原來方才是被惡神利用自身神力將嶺秋拉入了另一片空間,如今惡神死去,那片空間自然也就散去。

此時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天際間還殘留著他刀攜日月紫氣揮過留下的紫色痕跡,宛如在那遙遠的天際,飄飛著一隻渾身泛紫的鯤鵬,預示著祥瑞,而無半點高位存在對天地眾生的藐視,顯得神聖而又充滿希望。

陳乎在血霧中用盡了全力,廝殺到最後一刻,也盡其所能得去將那些血霧妖魔徹底粉碎,大概粉碎了多少,他記不清了,在最後,他完全就是在憑本能戰鬥。

“真美啊……”他看著藍天喃喃道,好久沒見了。

按理來說兩天時間一點都不長,特別是對於在聖城有著短暫工作經歷的他,週末雙休兩天時間過得飛快,總感覺一下子就過去了。

可這兩天由內而外得讓人覺得漫長,因為無論是身處朝不保夕的危機感中,還是出於對藍天白雲的渴望,都將這兩天無上限得延長。

“這裡不讓睡覺。”嶺秋說,他剛出現,就發現陳乎和長年一臉痴迷得躺在地上,用腳輕輕踢了下。

“哦喲,秋小哥,你沒事啊?”

陳乎看向嶺秋的眼神中意外夾雜著驚喜,一個忽略就要起來,猛地起來了一半,腰一彎,下一刻又哎喲哎喲地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地地躺下,之前搏殺妖魔時運動強度太高了,渾身痠痛。

“咔咔,沒事就好。”

長年也欣喜地說著,天地眾生對藍天都有著極致的嚮往,特別是身為鳥類的它,彼時恰好路過的同類叫著聲,要是它也有個如同百靈畫眉那樣的叫聲,它也叫個不停。

烏鴉生來高冷,它就不叫了,絕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嶺秋聽見它的“咔咔”叫聲後懷疑它是邪教徒的原因。

“我帶你們去睡覺的地方。”

嶺秋一揮衣袖,雙手一提一個放肩上,長年扭身反抗了一下,嶺秋拗不過它,任憑長年站在嶺秋肩頭。

就這樣,嶺秋一肩扛著陳乎,一肩站著烏鴉,向望生樹走去。

“誒,我們去哪啊?”陳乎努力得抬頭,差點從嶺秋肩上掉下去。

“去望生樹坐坐吧。”嶺秋說,塵埃落定的風吹得他很舒服。

“咔咔,要不順路看看炸雞店開沒開,整點薯條?”長年目光期待著提議。

“好。”

……

遠處一群人正朝聖城趕來,他們踩著飛梭,在空中急速行駛,留下一道顏色豐滿的弧線。

一身材高挑、面容溫柔,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少女開口問道:“前輩,為什麼突然把我們叫到聖城去啊?”

她並不喜歡聖城,在她往日還沒進入魂殿的時候,曾見過鎮裡突生妖魔、而聖城派往世界各地進行所謂的“斬妖除魔”的巡天司只幫上了倒忙,差點害得普通人被妖魔殘殺。

幸好當地除妖組織仁義司及時趕到,才化解了這次危機。

所以在她眼裡,所謂的聖城不過是一群貪慕名聲、自命清高之輩。

飛梭上的其他人也贊同這一觀點,所以對於他們的前輩突然把他們安排來聖城,而不讓他們在自已的洞府裡修煉的決定,心裡感到不解。

雖然飛梭上也並非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感受,剩餘的人沒給聖城說任何一句話,最多的理解也只限於上面自有上面的道理,這般隨遇而安的態度。

站在飛梭前端,手握有著奇異紋路的球體的面容滄桑、鬍子花白的前輩回答晚輩的不解。

“你們對聖城有誤解是正常的,可你們可想過為什麼那個地方叫聖城?”

年輕人們均是搖頭,面面相覷,也沒從其餘人眼中看到答案,他們都是各自宗門裡的天才,全心思都放在自身命理的修煉上,哪有閒心去想世俗的問題。

前輩陷入回憶,接著說:“從第一批命者出現開始,他們就聚在一起,共同商討世界的未來,怎麼去解決妖魔、怎麼讓命者們與凡俗良好相處,這些都是他們討論的問題。”

“可是牛叔,這和這地方為什麼叫做聖城有什麼關係?”一位身強體壯、體膚黝黑的青少年不解地問道。

“現在世上命運之力何其強大,誰能脫離命運的洪流?我們這些所謂的命者也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之輩……順應天地生來給我們的枷鎖……以獲得力量罷了……”

牛叔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使得眾人只聽到第一句,後面的就完全聽不到了。

他們正想再問,就聽見牛叔接著說道:“都是宿命……聖城作為第一個命者集合的地方自有它的宿命——成聖的宿命。”

“往日沒像現在這樣把一大批命者天才集合在一起,只是那個契機沒出現而已。”

“你們可知道聖城裡唯一、卻是世上排在第一梯隊的大人物?傳聞他通曉命運、全知往來,就是這樣一位大人物執掌著聖城,等待著那個契機的出現。”

“哦哦,牛叔,我明白了,這次叫我來就是讓我成聖的是吧?放心,我一定會為天底下第一個聖人!”

牛叔沒好氣的撇了眼自已侄子,兩人均是來自體門,是體命者,恰好他命理中含有器的元素,能制一挺飛梭,而他侄子恰好有點天賦被選中,所以兩人會同時出現在這艇飛梭上,像其他天才,都是沒有長輩來送的,怕是就是因為這,這路上這小子沒少裝逼。

“天下早就有聖人了,不然你以為這世界為什麼能這麼穩定?只是成聖極其困難,從命者出現開始到現在,可知的聖人不過十個。”

“那宿命的到來是讓你們在那裡能更輕鬆的成聖罷了。”

“哦,我還以為我能是第一個成聖的呢……”小牛很是失落。

牛叔一巴掌拍過去,“別好高騖遠把成聖想得太簡單,專注現在怎麼走才是正道!”

……

聖城內,望生樹下。

陳乎坐在地上靠著望生樹,嶺秋站在一旁前方,長年立在最矮的枝頭上與他們平齊。

“咔咔,我感覺世界變了。”

三者目光的前方上面是一望無際的天穹,下面是恢弘的聖城,紫氣銀河依舊留在天頂上,很高很遠,卻璀璨如日月,怕是短時間內不會消散了。

“此話怎講?”陳乎回到了三者初次在這樹下相聚的狀態,笑容滿面,抬頭好奇地問著。

“咔咔,說不清,就像天地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難形容,硬要說的話,就是開啟了某扇門。”

“什麼鬼,吃薯條去。”陳乎毫不懷疑自已的智商,只當長年在瞎講逗弄他,說著把自已那份薯條抓出一把來,扔向枝頭上的長年。

長年嘴巴快速閃動,一下子全叼住,頭一抬,嘴一張,腦袋一伸,喉嚨一咽,薯條盡入腹中。

“哦喲,好流暢啊。”陳乎想拍手讚歎,可現在他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一人一鳥的嬉笑打鬧嶺秋並沒有參與其中,看背影他像是在望著天穹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人懂,也沒人會知道,在不遙遠的將來,這位紫衣少年將揹負起多麼重大的責任。

“有點累,還得加油。”他暗自勉勵,不畏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