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

唐橈清晨從宿舍出來,又在樓下看到了那個女生——張宗瀚。且毫無意外地,女生面前有一隻貓。

她現在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張宗瀚,而且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和貓一起出現。最近讓唐橈煩心的事除了毫無動靜的表,就是張宗瀚了。

唐橈沒有去近距離接近她。因為唐橈感覺張宗瀚和以前的“那些人”都不同,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吸引著唐橈,她不敢妄動。

那是一種違和感。

如日常所見,張宗瀚的行為沒有任何異常,甚至可以說她是一個性格很好的女生。但唐橈在她與周圍世界的互動中,總能感到一種細微的違和。

唐橈說不清這股違和感來自張宗瀚身上的哪一方面或者什麼行為,它更像一種整體的感覺,像一層淡淡的霧氣時刻籠罩在張宗瀚的身上,將她與世界割裂。

結合近日來的不安和失靈的表,唐橈隱隱有一種大膽的猜測,這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人是不存在的,無論是在與自已相關的任何時空內,又或是,在這個她存在的世界裡。

但也只是猜測,唐橈以前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吃早餐,去教學樓上課,圖書館……平常的一天一如既往地進行著。

下午,當唐橈頂著被午休殘留的睡意攪得暈暈乎乎的腦袋踏進剛教學樓時,右肩被人從後面狠狠地撞了一下,唐橈一個不穩膝蓋磕在了地板上,瞌睡蟲一下子全飛走了。

唐橈雙手支撐在地上,一條腿半跪著。

痛意在膝蓋蔓延,唐橈卻一動不動。她盯著眼前的地面,準確地說,是盯著地面上薄薄的一層白霧似的東西。她眨了眨眼,白霧依然在,然後她伸出右手在眼前的地面上揮了兩下,白霧沒有任何變化。

拍了拍手再次站起來,唐橈沒有管耳邊響起的預備鈴聲,向教學樓外走去。

然而,唐橈沒有注意到,從她摔倒再到半跪在地上做出其他人看來怪異的行為,身邊的學生來來往往,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向她。

沒走出教學樓多遠,唐橈就看見了張宗瀚。這次沒有貓,她坐在梧桐樹下的長椅上,靜靜地看向前方。

唐橈走上前坐在她旁邊,順著張宗瀚的目光看去。蔚藍的天空澄碧如洗,沒有一絲雲朵。微風陣陣吹過,偶爾落下幾片樹葉,從視野中劃過。

“江城秋季的天空總是藍得過分。”唐橈說道。

“是啊。”一聲附和響起,帶著些許的感慨。

張宗瀚望著前方,像是在透過此刻的天空懷念著什麼。很快,她收回目光,扭頭看向唐橈,輕笑著說道:“你好,我叫張宗瀚。”

唐橈也笑道:“你好,我是唐橈。”

唐橈問張宗瀚:“你那裡……”她頓了一下,“或者說,你那個世界,怎麼樣?”

張宗瀚眼中帶上了一絲驚訝:“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唐橈沒說話,顯得非常波瀾不驚。

其實,她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那是一個……裝載了我所有美好的地方。也是我”張宗瀚這樣說。

唐橈不是很理解這個回答,她問:“什麼叫做世界是你。”

張宗瀚道:“這個世界因我而產生,和我相連,所以它就是我。”

一個人是怎麼造出一個世界的?世界又是怎麼和人產生聯絡的?唐橈更疑惑了。

她又問:“那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張宗瀚道:“時空交疊,兩個世界發生了碰撞。”她停了一下,又說,:“準確地說,應當是在相互吞噬的過程中消解。”

消解?唐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白霧。她看向地面,現在好像更濃重了一點。

“你應該已經察覺到影響了,白霧只是其中一點……”

“砰!”

一隻易拉罐滾落到唐橈腳邊,還沒等唐橈有動作,易拉罐的主人就迅速走到唐橈跟前彎腰撿起罐子,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唐橈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而後,宛如另一個世界的話語從耳邊傳來:“……沒有人能看見你了……你的世界正在消失……”

很快思維回籠,唐橈聽見張宗瀚說:“你可以到我的世界去暫時躲避一下。那裡還能撐一段時間。”

唐橈問:“我該怎麼過去?”

張宗瀚說:“會有人帶你去的。”

誰會帶自已去?唐橈直覺應該不是張宗瀚,但她沒有再問,而是說:“你有什麼事需要拜託我幫忙嗎?”

“當然。”張宗瀚再一次笑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照顧一隻眉心有橙色斑點的狸花貓,直到你離開那個世界。”

唐橈道:“你怎麼確定我會答應你,萬一我對這個世界還有留戀呢,不想走呢?”

“那,你真的留戀嗎?”張宗瀚問,一雙眼睛好似能把唐橈看透。

唐橈沒有回答。

風靜靜地吹過,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張宗瀚問:“所以,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唐橈笑了,她說:“樂意之至。”

霧又濃了一些。

唐橈問:“你不回去嗎?”

“我回不去了。”

“為什麼?”

“我是因為世界交疊才有機會來到這裡,我並沒有自主穿梭時空的能力。”

“那我怎麼能……”

“放心,他會幫你解決一切問題的,至少目前是這樣。”

“他就是帶我去你的世界的那個人嗎?”

張宗瀚點了點頭,又說,“不過,你要小心他。”

“他為什麼會幫我。”

“不知道。”張宗瀚說,“我只知道,他盯上你了。那麼你身上一定有對他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