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汗,你說現在怎麼辦?天已大亮,今晚的覺你怎麼補給我?”靠在他胸膛裡的我下意識地去觸控他的右手,“你把自已的右手接好了?”

“那是。沒被戚老師約談的時候我就把骨頭接回去了。就你那點小伎倆,還能降得住我?”塗璟依依不捨地起身挪騰到下鋪,用自已床上的被單裹住身子,而後又換了單衣將自已捂好。最後,他悄無聲息地去水房打熱水。

我縮在被子裡,溼涼與火熱的感覺交錯,只覺得自已該好好冷靜一下——其實,從見他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這樣野性的他。

他是一匹紅鬃烈馬,能帶人在草原上馳騁。那種無拘無束的放縱感一直是我向往的。

塗璟可以隨心而活,這多令人羨慕。即使他做過的事大多出格,也抵擋不住這份魅力。

日久生情或許就是這樣,希望對方活的比自已更好。

現今,他把這種放縱的感覺給了我,我認為彌足珍貴。如此想著,我又攥緊被角,細細嗅著他留下的野草氣息。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說的就是他這種清新的味道吧。可是床單不能不被換掉,它還是被我們的汗液浸透了。

突然,黎充有節奏的鼾聲停了,他夢遊一樣走到我床邊。

“哎?琛啊,我看你怎麼滿頭大汗的,身體不舒服嗎?這床鋪怎麼也,也有點髒?是塗璟剛才欺負你了?”黎充揉揉自已惺忪的雙眼,哈氣連天的問道。

我心道不好,卻又不知如何應答。我正惴惴不安,處理完自已的塗璟恰好撞門入內。

“嗯?老大你拿個裝熱水的桶幹嘛?慾望難疏啊哈哈哈!還裹個被單,戚老師把你剝皮抽筋啦?”黎充歪頭傻笑,他當真是不清醒,連塗璟的逆鱗都敢觸。

誰知道塗璟竟然半點沒生氣,和顏悅色地說:“哎,老弟啊。你做夢呢,現在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快回床上乖乖躺半小時,拉好你的小竹簾子,等你醒來一切都會正常的。”

“哈哈,我猜我也是在做夢!咱們這個標兵寢室怎麼會出現如此香豔的場景?對對對,我一定是在做夢。”黎充一跳一跳地回到自已床上,像個小殭屍似的拉好竹簾子。

“小老弟真乖。”不愧是塗璟,安撫人的同時不忘佔便宜。

我向塗璟豎起中指,他置之不理。

“你好好躺著,等我上去給你擦身換被褥。還鄙視我,我看你比黎充還幼稚。”塗璟把熱毛巾投好搭在肩上,輕車熟路地爬到我的床上,“這套被褥都多涼了,你就不能自已動手換換嗎?”

“我只能換一層床單!我這身子骨什麼樣你曉得,你姐姐可說了,你有責任照顧我。”我一把抓過他的毛巾,塞在他嘴裡。

塗璟突然被噎住,他看著無理取鬧的我只得將口邊的毛巾拿下,溫柔地替我處理他的戰績。

“好好好,都是我的問題。”塗璟看著我白裡透紅的臉,再也無話可說。

畢竟是塗璟自已沒忍住,一時發昏胡鬧。

“你怎麼知道我今後要拄拐啊,看到我的柺杖啦?”他點點頭並輕輕捏捏我的肩膀,示意我翻身,我安然地趴在枕頭上接著說道,“我不想換枕頭了。”

“為什麼呀?”塗璟聲音乾脆,只聽這聲是絕對認不出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校霸。

“因為枕頭上的氣息好聞,我聞著安神。”我心口如一,坦然自若地回答他。

“那就是…我讓你安神?”塗璟按揉著我痠痛的脖頸,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嗯!嘿嘿嘿……”他親自確認,我還是開心的。

塗璟停下手中擦拭的動作,將毛巾垂直扔到水桶裡,輕輕淺淺的水花激盪著,不多時又歸於沉寂。

“擦好了!小淘氣你去下鋪待會,給你整理床鋪。”塗璟拿下自已的外套,將我裹好後關切地問,“還能走嗎?”

“能!”我氣定神閒地向他答話,十分自信。

我把著欄杆,順著梯子一步一步地轉到了下鋪。

雙手環膝坐在他床上,我就變成了一隻奶糰子。

“把我的被子攏到你自已身上,別凍著。”似乎是整理床鋪的下意識,塗璟條件反射地說道。

“哦,好。”我吐出兩個軟軟的字,自已都沒想反應過來。

“小淘氣挺聽話啊。”塗璟語氣輕佻,像是遇見意外之喜,“坦誠布公,說一不二,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咱倆雖然沒法結婚,那就談一輩子戀愛吧。這不也是我姐姐想看見的嗎?”

總拿著姐姐當藉口,我還不知道他早就在他姐姐彌留之際對我情根深種了——一個歷經波折都不放棄生命的人,還能讓塗蘭姐姐刮目相看的好苗子只有我一個。雖然最後我與滑冰永別了,可我永遠會記得自已那段意氣風發的日子。

因為最開始就是我在塗璟姐姐的指導下展現出滑冰的天賦,塗璟才順勢在我的帶動之下喜歡上體育運動。或許,一切早已註定了。而現在我們只需要過好當下。

“坦然地面對命運的一切饋贈,這也許就是命運帶給我們的課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難關要過,如果向命運屈服,我們就什麼也不剩了。”我一直堅定著這樣的信念,在黑暗的生活中尋找著光。或許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但只要我倔強地活著,命運又能把我怎樣呢?做自已或許是很難的事情,愛自已是更加艱難的事情。所以,我在努力試著坦然地面對自已的一切,也許這樣未來的一切美好才會向我敞開。

嚮往美好的一切本來就是人的本能,暫時的沉浸在願景中也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活著。至少現在我的身邊還有愛人,我們的命運早就被綁縛在一起扯也扯不開了。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那一顆有些封閉的心就像被拉開一個口子,很難閉合。一些過往回憶傾瀉而出,我不允許它們侵佔我的心房。而這時,我就又開始羨慕起堅韌的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