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蛇

小蛇在蛋殼裡翻滾了幾下身子，睜開了眼睛。溼漉漉的雙眼，渾身都是粘液，但是不難看出那雙漂亮的眼睛是綠色的。只見它爬出蛋殼，嘴裡好似還在哼哼唧唧。咔嚓咔嚓幾下，就把蛋殼啃進肚子裡。小蛇吃完蛋殼後，肉眼可見的，身軀變健壯了點，它甩掉身上的粘液，探頭探腦了一會，最終確定了方向疾馳而出。

霍熠此時盤坐在一塊石頭上，仔細打量著那把劍。看起來明明就是塊破鐵，鏽的不成樣，沒想到跟那大蟒蛇的牙一碰還沒斷，也看不到豁口什麼的。他舉起劍朝身下石頭一劈，石頭倒是沒啥事，但他手卻震麻了。“奇怪，你這破劍剛剛還能砍那大蟒的牙，現在砍個石頭倒真有那破鐵的自知之明瞭。”嘆了口氣，霍熠把劍收回劍鞘背起，收拾了一下包袱就繼續他的下山之旅了。邊走還邊嘀嘀咕咕著。

“我以為是啥寶貝，就一把爛鐵劍，還給劍鞘做的這麼帥。本來還想給你取個霸氣的名字，你這個樣拔你出來我都嫌棄丟人。以後叫爛鐵算了。”霍熠抱怨完爛鐵後，順手就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邊。雖然嫌棄是嫌棄，但也勉強算個趁手的武器，深山老林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危險，拿著總是好的。這樣想著，他又加快了腳步。因為一條臭蛇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他可不想晚上在這鳥不拉屎的樹林裡休息。這蟲子這麼多，隨便來一個都給他噁心的夠嗆。

但是任他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能在天黑前走出這片山林。無奈只能就地生個火，湊合一晚上。

火堆燒的噼裡啪啦響。

此時，霍熠正面臨著一個選擇。他現在身上臭的發酸，感覺渾身黏黏的，頭髮裡也都是沙子甚至還有幾根草。這對一個講究的人來說，實在是無法忍受。但月黑風高夜，狂風呼嘯的，白天又遇到會說話的死蛇，他有點不敢靠近水域。

思來想去的，最終還是對自已這個埋汰樣無法忍受。霍熠掏出那顆聚魂珠，憑藉著淡淡的光芒摸索著到了一個小湖泊旁邊。他藉著草叢的遮掩脫去衣裳，緩步步入水中。漆黑的環境下，只有淡淡的月光和點點熒光給他些許安慰。

好在這個湖沒有很深，堪堪到他肩膀處。一時心中無聊，霍熠潛入水中試圖憋氣看看自已的極限。十幾息後，發現自已實在是無聊又冒頭出來了。此時，他在準備上岸，突然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滑溜溜的軟軟的，還是長條狀的。來不及反應，腳底的那物就扭動，順勢盤在他腿上還咬了他一口。

“嘶！什麼東西，又是蛇嗎？！”霍熠急的跳腳，他怕這水蛇有毒連忙上了岸。月光下，一名裸體的男子坐在岸上翹起一條腿，白皙的肌膚宛如美玉。只是不雅的姿勢讓人想入非非。藉著月光，他也看清了腿上的東西，確實是條蛇。“我跟你們蛇過不去了是吧，早上我才痛扁了你們老祖。還不快住嘴。”霍熠伸手拽開這條死水蛇一把拋回湖裡。

他看了看傷口，許是那蛇太小了，牙口不好。傷口沒有很深，也沒有發黑，應該是無毒的。霍熠換了身乾淨衣服，這是花娘收拾給他的，可能是宋申的，穿起來有點小。頭髮還在滴水，不一會就打溼了肩膀。他皺起眉頭，用手絞起頭髮。“哎，要是能突然烘乾就好了。修仙的總有個什麼法術吧。”說完，只覺掌心發熱，霎時間頭髮的水便消失不見。“我什麼時候這麼牛了？”

“公子，夫人她燒了府邸自焚了……”眼前突然一黑，耳畔又傳來了聲音。“她說她不願意再拖累你。”待緩過神來後，霍熠只覺心中發澀發苦，悶的生疼。她是誰？公子是誰？是我？可無論再怎麼回想，都和之前一樣記不起一點。他嘆了口氣，倚著棵樹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就被刺眼的日光照醒。霍熠睜開惺忪的雙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啪嗒一聲，胸前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腳邊。他下意識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青色的小蛇，差不多一根筷子那麼細長。

“我這是捅了蛇窩了？怎麼一天到晚的跟你們蛇大眼瞪小眼的。”

小蛇睜開雙眼，用它那溼漉漉的眼睛看著霍熠。奇也怪哉，他竟然在一條蛇上看到了幽怨的眼神。“咳，別這麼看我，誰讓你爬到我身上睡覺的。摔下來也不能怪我。”霍熠頓了頓又道:“我真是魔障了，跟一條蛇解釋什麼。”這條蛇還這麼小，想了想他跨了過去沒打算宰了。但是，他走了一段路後回頭，卻看見那條蛇還在他身後。

“你還賴上我了。”霍熠說完突然拔腿狂奔，跑了十幾裡地後才慢慢停下。小蛇見他突然跑起來，立起身子，碧綠的眼睛彷彿寫滿了不可置信，對他的背影望眼欲穿。呆愣了片刻，還是委屈的追了上去。無論霍熠跑多快走多遠，過一會後總是能見到這條蛇，於是他就放棄掙扎了。那黑蛇能言，能長那麼肥估計也是有點腦子在的，這小蛇估計也是一條有腦子的蛇。靈蛇有靈，宰殺可惜，放歸又不肯，總歸漫漫途中寂寞。若是這條蛇以後也能和黑蛇一樣說話，那便留著作伴吧。想到這裡，他轉過身把蛇撈起放在胸口衣襟裡。“我看你這麼綠，以後就叫……琅玕吧。本來想叫你霍太綠，但是總感覺對我不太好。”

一頓折騰後，霍熠終於走出了山林。這山林邊界立著一塊碑，上面刻著苦瓜鎮三字。真是有意思，難道這鎮上人都種苦瓜嗎還是愛吃苦瓜。希望有個西瓜鎮，因為他愛吃。

大抵是前不久下過雨，空氣有些潮溼。街道有點狹窄，街上人熙熙攘攘的。青磚黛瓦，霧氣如綢。霍熠連忙找了個餛飩攤子坐下，他昨天一天沒吃飯了，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他高聲喊道:“店家，來碗餛飩！”這店家哪裡見過這般標緻的人，比鎮上風月場所的姑娘都俏上幾分，一時愣了愣。只見他那灰撲撲還高低腳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少年。這少年內裡身著黑色交領長衫，外披天水碧色的外袍。利落的高扎發，鼻樑高挺，月眉星目，眼眸裡流盼生輝。

見店家不理自已，霍熠笑著又道:“店家，餛飩。”這店家才回過神來，連聲應答。少年眉眼彎彎帶笑，那雙瑞鳳眼尤為勾人，添了幾分意氣風發，花心風流的感覺。自霍熠踏入苦瓜鎮，就發覺周圍有很多女子紅著臉在看他，見他望去便低下了頭。那含羞帶怯的樣子，讓他確定了自已長得似乎不錯這個事實。草草吃完這碗餛飩後，他打算先去找個客棧開間房休整一下。霍熠找了個包子鋪，詢問了店家客棧方位，還順帶買了幾個肉包子。

他啃著肉包，數了數荷包裡的銀子錢票，發現花娘給的還挺多，有個幾百兩，且裡面還有塊玉牌上面刻著錄風錢莊四字。想來在錢財這方面，白玉京的人不會虧待他，約莫是看在自已那素未謀面的便宜師尊的面子上。

“你這狗崽子，還不快把饅頭拿出來。好大的狗蛋敢偷你爺爺的東西。”

耳邊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霍熠聞言望去，是一群乞丐在爭鬧。幾個大乞丐圍著一個小乞丐。

“諸位，我手上還有幾個肉包子，這可是饅頭比不上的。我把包子給你們，你們放他一馬，如何？”

乞丐們抬頭，見他面冠如玉，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間撲面而來的富貴感，頓時無人吭聲。霍熠挑眉，這是嫌少？

領頭的那位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哈腰的走上前來。“這位爺，看在你的面子上，這回就放過他。”霍熠將裝著包子的袋子放在地下，走到捱打的小乞兒身邊。幾個大乞丐連忙瓜分了包子後就跑到無影無蹤。小乞丐緊盯著霍熠，像極了害怕但又齜牙虛張聲勢的小狗。霍熠摸了摸他的頭，放了一兩銀子在他手邊就轉身離去。

到了客棧，他直接開了間上房。雖是上房，但裡面的擺設還是有些簡樸單調。對比起還在山上時自已的那間房，就更不怎麼樣了。霍熠掃了一眼，撇撇嘴，畢竟只是個小城鎮能住就行。但他閒不下來，放置好包裹，就揹著劍出了客棧。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第一次陷入沉默。這天下之大，他到底該怎麼樣去尋找那魂魄，畢竟是於自已有恩，袖手旁觀確實不是他的作風。唉，就當遊歷江湖算了，仗劍天涯除魔衛道聽起來也不是件壞事，就當自已也是個入世者罷了。

路至河邊，不遠處傳來呼喊聲。“來人啊，救命啊！我們家小姐掉水裡了。”霍熠尋聲而至，見岸邊上跪著一個小姑娘，害怕的急喊著。

“沉下去了！沉下去了！”

聞言，他看向湖中央，有一落水女子已經開始力不從心的沉入水中。他縱身一躍，潛入水中，宛若一條靈活的游魚，片刻便遊至女子身旁。他揪起女子後背的衣服，拖著朝岸邊去。那丫鬟見自已主子得救，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救上岸的女子昏迷不醒，霍熠眼珠子一亮，朝女子腹部狠狠一勒。哇的一聲，女子嘔出積水，緩緩睜開眼睛。

“咳咳！”被稱為小姐的女子，是鎮上一戶有錢人家的獨女，如今霍熠救了她怕是以後要飛黃鵬達了。岸邊其他男子內心暗暗懊悔，懊悔自已英雄救美來遲，錯過了大好機會。見落水女子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後，霍熠便打算回客棧沐浴換衣。

“站住！你是哪裡來的潑皮賴子，如今你佔了我家小姐的便宜，想不負責任跑去哪裡！”那丫鬟見霍熠要走，喝道。

“我救了你家小姐，還要我負責任？？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邊上一位男子拉住霍熠，背過身低聲道:“兄臺有所不知，這位是鎮上有錢人家的獨女……這大好機會，你懂的。”

懂什麼？他不懂！

可這嬌小姐上岸後便低頭哭哭啼啼的，也不作聲。以至於家丁們來了後都覺得是他欺負了他們家小姐。

於是也，霍熠便稀裡糊塗的被一群家丁圍著押回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