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戶人家姓柳,聽聞家裡頭有人在燕京當高官,背後來頭大著。而這柳府小姐名芰荷。

“哎哎哎,我好歹是你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你們就這樣對待我。”家丁推搡著霍熠,一直推到了柳府的院子裡頭。

到了柳府後,那柳家小姐終於開了口。道出剛剛發生的事,讓家丁散去。

柳芰荷張了張嘴,最後面露愧疚道:“實在是對不住恩公,我……”說到這又停下了。只得擺擺手,喚了管家安置霍熠,柳府管家便領著他去了客房。看著霍熠的背影,柳芰荷絞了絞帕子糾結片刻,直嘆到命也。

沐浴一番後,霍熠換上管家令人準備的衣服。他不想待在柳府。救了人,沒句道謝感恩的好話就算了還被當成什麼惡人一樣。此時霍熠對柳芰荷和柳府印象差到極點。

經過這麼折騰,胸口的小蛇也無法再睡下去。它爬出來纏繞在霍熠的右手手腕上。霍熠撫摸了它的腦袋,嬉笑說:“怎麼不繼續睡了。”小蛇幽怨的看著他,纏的愈發緊。“你好像比昨天長大了一點。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嗎。”思及此處,他發現他這段時間沒給琅玕餵食。雖然也就少吃個兩三頓飯的,琅玕這麼小,不至於被餓死吧。

“好孩兒,爹爹帶你去吃東西。”說著,霍熠推開房門。外面烏烏泱泱的一群人圍著。見他開了門,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打量他。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對著他鞠了一下躬道:“想必這就是救了小荷的公子吧,家丁們方才誤會了公子,手下沒有個輕重,讓公子為難了。我在這裡代他們向公子道歉。我是小荷的父親,柳憐生。”

“柳老爺客氣了,若是沒有其他事,那我便離開一步。”說罷,他便要離開。

“等等,等等,公子。還沒拜堂成親呢,您這是要去哪裡。”柳憐生連忙攔住他。“這賓客都到齊了,小女也在梳妝打扮,過會就能拜堂了。公子不妨在等等。”

“拜堂?!”霍熠聲音都扭曲了。

“正是,娶了小女入贅我柳家。”柳憐生從袖子裡掏出一疊地契和銀票,塞進他手中。“這裡是兩千兩銀票及鎮上的兩個鋪子和燕京一座三進的宅子的地契。公子別嫌少,這只是我們柳家的一點點心意,待你跟小女拜完堂,後面還有。”柳憐生拍了拍霍熠的肩膀。

霍熠頭痛萬分。他把地契拍在柳憐生胸前道:“我救柳姑娘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以身相報。”說罷,就側身離去。

“年輕人要識時務者為俊傑。”柳憐生收起笑臉,周圍家丁便圍了上來。“押著姑爺去拜堂。”

“天吶,這世道怎麼了。送上門的好事都不要。”賓客裡有人驚呼。“那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霍熠翻了個白眼。那人乾笑幾下說:“能給我當然要啊。”

“這等強買強賣之事不好吧,柳老爺。”

“喜服都換上了有什麼好不好的!還不快上。”柳憐生怒目圓睜。

霍熠此時才發覺原來剛剛管家送來的那襲紅裳是喜服。看著眼前的狀況,知道今天恐怕難以脫身。他決定先假意配合,再尋找機會逃脫。於是他順從地被押往大堂,嘴上卻不閒著:“這強扭的瓜不甜,您何必如此呢?”

柳憐生冷哼一聲:“少廢話,等成了親,你就是我柳家的人,自然知道這瓜甜不甜。”

押到大堂後,儀式就直接開始了。霍熠和蓋著紅蓋頭的柳芰荷相對而立。那媒婆高喊:“一拜天地!”

家丁便要按住他的肩膀,使勁往下壓。奈何這霍熠腰板像石柱一樣,實在硬的很。

看情況是無法善了,他也不想在忍耐下去。就在這時,霍熠突然出手,制住了身邊的家丁。柳憐生臉上笑意止住,只見那家丁突然被反剪住,隨即被霍熠揪起後領朝他用力一甩,直接把他砸飛了。柳憐生被壓的眼前一黑,高喊道:“還不快上,你們是飯桶嗎!”另外兩個家丁正猶豫著,霍熠就身形一閃,朝著門口奔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柳憐生大叫,指揮著其他人追趕。

兩個家丁急忙追上前去,霍熠輕笑一聲,眼睛一轉。他突然下蹲來了一記掃堂腿,直接讓那兩人吃了個狗吃屎。起身後,便忍不住笑意,放聲大笑起來。

“活該,誰讓你們追來的,現在好了吧。”少年笑的恣意灑脫。

在他輕輕鬆鬆甩飛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後,柳憐生便已經目瞪口呆了。此時他也意識到眼前這個不是什麼好拿捏的公子哥。原本是聽聞京中有貴客私下來訪,家主又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拉攏……見他生的那般出色,出手又大方。思來想去,拉攏最好的法子不就是結親,而自已女兒又那般爭氣剛好就落水讓他救了,這不就是上天的指定,頃刻之間野心叢生。

霍熠慢步上前,將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柳憐生挾持住,眯起他那雙瑞鳳眼,陰測測道:“柳老爺你最好是放我離開,我們之間相安無事。你也看見了,我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貨色。我手腕上纏著條劇毒之蛇,若是過會天色暗了還沒讓我走出柳府……”柳憐生斜眼一看,他手腕上果然纏著一條蛇,通體碧綠,瞧著就像是竹葉青那種劇毒之蛇。

那蛇睜開眼睛後,突然發出了似嬰兒啼哭的聲音。“嗷嗷嗚嚶嚶嚶……”柳憐生頓時冷汗直流,這蛇居然能發出類似小兒啼哭之聲。時隔多年又讓他遇見這種妖物,他明明都已經遠離了。

霍熠笑時眉眼彎彎,看著就像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但是眯起雙眼時就顯得頗為凌厲。威脅的話還未說完,但未盡之意十分明顯。沉默此時在人群中瀰漫開。“放他走吧,爹。”柳芰荷穿著大紅色的嫁衣,施施然走來。一手扶著鳳冠,一手緊捏著蓋頭,似是無措。旁邊的丫鬟扶著她,兩隻眼睛卻惡狠狠瞪著霍熠。

柳芰荷揮手,餘下家丁四散。霍熠心疼的摸了摸哭的嗷嗷叫的小蛇,鬆手放開柳老爺,脫下喜服外袍一把丟開。那紅色外袍在眾人眼裡猶如柳府的尊嚴一樣,就那樣隨意的被扔在地上。霍熠穿著中衣,頭也不回的出了柳府。柳府的賓客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吱聲提起剛剛的鬧劇。柳芰荷提步上前,抬手扶著柳憐生道:“爹,你沒事吧。”柳憐生輕拍了她的手,嘆了口氣。

“我扶您進去休息吧。管家,送客。”

賓客見其下了逐客令,也知道戲該散場了,三三兩兩的離去。

“好孩兒,別哭了,是爹爹不好讓那群壞人嚇到你了。”霍熠柔聲哄道。小蛇哭聲漸弱但依舊止不住。“你該不會是餓了吧,罪過罪過,都是爹爹的錯。”他連忙回了客棧,讓店小二送了些吃食上來。

待飯菜送達,他連忙拿起盤中一塊糕點,碾碎。小蛇果然止住哭聲,爬過去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屋外響起敲門聲。

“公子,是我。”

霍熠開啟房門,門外站著柳芰荷和那個討人厭的丫鬟。“請問柳姑娘有何貴幹。”他冷聲開口。旁邊丫鬟聽聞,擠上前來,怒道:“你這個人怎麼跟我家小姐說話的!”柳芰荷將丫鬟拉至身後,面露歉意。

“小萊住口,此事確實是我們的錯。如今我是來跟恩公道歉的,當時我沒開口解釋後面又沒勸住我爹,鬧成那樣實在是對不住你。但其實我那時是有難言之隱的。恩公是來苦瓜鎮尋人的嗎?”

話題突然轉變,想必是不願說起那難言之隱。霍熠答道:“我只是路遇苦瓜鎮,不日便要往別處看看。”

“也好……也好,公子還是速速離開苦瓜鎮吧,最近又開始不太平了。”柳芰荷說完,就福身離去。

不太平?這倒是引起他的興趣了。他生性愛湊熱鬧,說好聽的叫路見不平的俠義之人,說難聽的其實就是喜歡多管閒事。

他應該得去打探打探,這不太平的到底是什麼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