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樾走後,李拂元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剛來這裡就受了重傷,這個身體的身份現在還見不得人。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裡來,難道是跟趙樾說的事情有關係嗎?家裡的爸爸媽媽有沒有來找自已,會發現自已出了車禍嗎?他們一定很難過。

思來想去,她想要儘快回去只有寄希望於趙樾,弄清楚前因後果,才有可能回家。可趙樾明顯不喜歡她,對她有莫名的敵意。顯然,她要想明白是為什麼太難。她想起了白天遇見的那個青衣男子,他有一張和陳希一摸一樣的臉,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他也許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她要是能想到辦法再和他仔細聊一聊就好了。白天時間太匆忙,沒有辦法聊到別的,她現在這張漂亮臉蛋,帶來的好處目前是一點沒享受到,太顯眼反倒是個麻煩。她又想到白天她問的那個問題,那人的反應不像是知道的,他和成溪一模一樣的外表也許只是巧合。

思來想去,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想著能早點找到那個“陳希”,好好問一問。

第二日,秋蓉春華因捱了板子,換了另外兩個陌生婢女來服侍,態度和秋蓉春華大不相同,彷彿是兩個會動的石雕,沒有表情,也不主動言語,偶爾李拂元問話,她倆最多的回答就是“奴婢不知道”。李拂元覺得沒趣極了。

窗外的雪下了兩日已然停了。到處一片雪白,上次庭院裡的兩株紅梅在白雪中傲然挺立,毫不畏懼嚴寒。李拂元覺得梅花真是與眾不同,這麼冷的天氣還傲然開放,看來在惡劣的環境,都會有人適應。也難得那麼多人詠梅,這冰雪中俏麗的紅梅果然令人喜愛。

到了晚間用膳的時間,李拂元剛拿起筷子,趙樾陰沉著臉來了。

他還沒有用晚膳,坐下就吩咐一旁的晚櫻去盛了飯,兩人相顧無言的吃完了一頓飯。

李拂元看著他陰沉沉的臉,柔聲問道:“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了嗎?”

趙樾睨她一眼,沒有好語氣的說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好事發生嗎?”

李拂元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又小聲問了一句:“不會和我有關吧?”

趙樾無奈了笑了一聲,說道:“那不然我為何要到這裡?你自已闖下的禍你是一點不知道是吧?”

李拂元也只得賠笑道:“難道和昨日的事情有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應該是知道的。宮中關於你的傳聞可不少。你要是鬧出大動靜了到時間要面見聖山你如何說?還有你那宰相父親,已將你移除族譜。你此時露面,你有幾成把握你父親能留你一條性命?”

李拂元嘆一口氣道:“我現在跟個三歲孩子並沒有什麼區別。我什麼也記不得了……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連你是誰我都不知道。你問我劉承遠的事,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至於為何重傷在你家我更是不知道了。”

說到這裡,李拂元將手輕拽趙樾的袖子,商量的語氣說道:“我有什麼想起來的立馬告訴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時刻保護我的性命好嗎?”

趙樾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道:“論姿色你確實長得比一般女子好看,我不捨得你這樣草率死掉。再怎麼也得把你賣個好價錢。”

李拂元聽到這裡倒吸一口冷氣,“你別說的認真的!既然如此何必花大價錢救我!”

趙樾見她這副嚴防緊守的模樣,不禁想挑逗她一番,“那可說不準,世人皆愛看良人入娼。我看你這模樣倒是價格不菲。留在我身邊也是個禍害,還不如買個好價錢!”

趙樾不想告訴她,因她昨日在東市望月書齋的出現,今日府中已有十數人來提親,點名要的就是安家“安尋小姐”。動靜太大,已驚動了父親,還讓母親明日帶這遠房親戚來見上一面。

他跟母親提過收留了一名女子,並沒有說她是宰相五女李拂元,收留小女子此等小事母親聽後自然應允,只是叫他小心行事,不可壞人名聲,她若想去想留,全憑自願。

燭光下他看著她的面龐,清麗可人,有稚子清純,膚如凝脂。她的一雙眼睛彷彿秋水含波,他不禁看失了神,等回過神來,心裡只罵了句:“當真是個禍害!才多久,又給他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這樣坐在一起,他幾乎都能看到她的每一根睫毛,一把小扇子一樣的撲閃撲閃。

李拂元覺察到她盯著她看,只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麼盯著我看?”

趙樾連忙看那燭臺,漫不經心說道:“一副皮囊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但實際上他只恨自已目力太好,她的每一根頭髮絲他彷彿都能看得清楚。他在心裡告誡自已,可不要像今日來的那些浪蕩之徒。僅見了一面就要來提親!簡直胡鬧兒戲!一群見色起意的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