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扎西,是一個草原上的漢子。

我有個美麗的妻子,她叫梅朵。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天生就有一副美麗的嗓子。

她從小就喜歡唱歌,每天牧羊時,我都能聽到她動人的歌聲。

我不會唱歌,但我喜歡聽她唱。

我習慣和她的歌聲相伴,也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於是,在我二十三歲那一年,我娶了她。

婚後我們一直很幸福,有了一個男寶寶和一個女寶寶。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陌生人闖進了這裡。

他是一個遊客,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

我們熱情的招待了他,請他到我們家裡做客,給他喝了酥油茶。

我美麗的妻子梅朵還給他唱了歌。

他說梅朵的聲音太好聽了,是一個天生的歌手。

他說她不應該在這裡,只把歌聲唱給這些牛羊聽。

而應該去更大的地方,唱給更多的人聽。

可這裡不止有牛羊,還有我啊。

他說他是個什麼製作人,可以把梅朵捧成天上的星星。

我不明白,星星自已就是長在天上的,人是捧不上去的。

當天晚上,梅朵失眠了。

第二天,她告訴我,她想去大城市唱歌給別人聽。

兒子哭鬧,不讓她走。

可是我知道,我的梅朵是個固執的姑娘。

她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後來,那個男人把她帶走了。

起初,她總是給家裡寫信,每隔幾個月也會回來一次。

可漸漸的,她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信,也慢慢的沒了。

距離最近一次回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兒子總是說媽媽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這個事情,我打了他好幾次。

可是我知道,他是在想媽媽,是在生媽媽的氣。

女兒好像遺傳了媽媽的天賦,她也很喜歡唱歌。

每當有陌生人來到這裡,她都想要人家唱歌給她聽。

可我不敢再讓她唱歌了。

我已經失去了我的梅朵,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兒了。

……

許飛和娜姐等人聽完了牧民的故事,心中感慨萬千。

很難評價,這個梅朵做的對不對。

誠然,她離開了自已的丈夫和孩子。

但是追逐自已的音樂理想,也有錯嗎?

責任和夢想之間,哪個又是正確的?

站在不同的角度,本身就有不同的答案。

牧民扎西的女兒此時已經吃完飯,自已跑到外面去玩了。

扎西也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去外面喚回自已的兒子。

許飛把碗筷收了收,向娜姐問道:

“這個梅朵,會不會被騙了?”

娜姐搖了搖頭,說道:

“如果是被騙,在頭兩年應該就看出來了。”

“聽扎西說起來,他的妻子離開後頭兩年,還是會經常回來的。”

“也會跟扎西聊她自已在事業上的發展。”

“按這樣看,那個製作人應該沒有騙他。”

“只是現在的音樂市場,少數民族的音樂型別還是太小眾了。”

“除非你詞、曲、唱功都非常好,不然很難在這個市場裡脫穎而出。”

“每天華語樂壇都會出現多少歌手,但都被淹沒在這人群中。”

“你之前是在逗音上做音樂的,應該也知道哪一類的歌更容易流行。”

許飛沉默了。

娜姐說的沒錯,現在華語樂壇出現的問題,其實並不能只怪這些音樂人。

這個音樂市場,本身就在劣幣驅逐良幣。

誠然,真正的好歌還是能脫穎而出的。

但代價呢?

若不是像許飛這樣,自帶外掛中華小曲庫的。

一個普通的音樂人,打磨一個好作品需要多久?

就算真的磨出來了,在一個小眾領域,又能掀起多大的浪潮?

《烏蘭巴托的夜》的爆火,是一個偶然事件。

其實也是借了當時許飛和鮑比PK的這個熱點。

對於其他的草根歌手來說,還不如用舊瓶裝新酒。

套用一些老歌的旋律,再加上洗腦的配樂。

這樣工作量就小多了,工作進度也會快很多。

歌曲發的多了,總有一兩首能火起來的。

不知道那位梅朵姑娘,現在是不是這麼做了。

但至少在他們的視野裡,還沒見到這位歌手。

波多亞從小成長在優渥的環境中,自然對這些事情不瞭解。

對她來說,只要把歌曲做好,唱好,自然就能引起市場的反響。

畢竟明星和草根,渠道就不同。

她走出房間,逗著小姑娘玩。

雖然語言不通,但波多亞對孩子似乎有一種親和力。

兩個人相處起來很融洽。

許飛站在門口,看著八歲的卓瑪。

這麼小的孩子,一直見不到媽媽,一定很思念吧?

她一直想要聽別人唱歌,或許也是想念自已的母親了。

忽然,許飛想給她唱一首歌了。

他轉身回房,拿出了帶的那把吉他。

娜姐和瀧瀧見到,都愣了一下。

許飛要唱歌了?

他們停下手中的事情,跟著許飛走出房間。

見許飛走到卓瑪的身旁,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小卓瑪,你剛才不是想要我唱歌嗎?我現在唱給你聽好不好。”

卓瑪臉上露出笑容,眼中似乎滿是星星,答道:

“好呀,你要唱什麼歌給我聽呢?”

許飛看著草原上寂靜的夜,遠處輕輕傳來牛羊的叫聲。

“我給你唱一首《蟲兒飛》把。”

波多亞默默退到一旁。

此時的娜姐和瀧瀧也在邊上站著。

許飛輕輕撥弄著吉他,動人的旋律在從他的指間傳出。

琴聲嫋嫋,像是這個夏夜裡的一陣涼風。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許飛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哄著一個快入睡的孩子。

卓瑪將雙手託在下巴上,趴在草地上仰頭看著許飛。

娜姐、瀧瀧和波多亞三人都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他們在城市裡待了太久,也在這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聽一首歌。

這首歌並不像許飛之前的那幾首一般開場就讓人感覺到震驚。

但就如同一個疼愛自已的父親。

在床邊給自已唱著搖籃曲。

歌聲,就如同父親的那隻溫暖的手。

輕輕的拍著自已。

在這個夏夜裡,每個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絲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