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婉婉拔掉手上的針頭,無力的撐起上半身,腳剛踩在地面上,腿一軟立馬摔在地上,膝蓋撞上紅木床沿,青紫了一大塊兒。

她匍匐著往前爬,慘白的唇瓣還在不停的流著血,鮮血一滴滴落在毛毯上,留下她掙扎爬行的軌跡。

她想要讀大學,想要過上好日子,想要活出個人樣,她不能被困在顧宅裡。

腐爛,潰敗,迷失自已。

明明只有幾米遠,她卻爬了十幾分鍾,等到握住那把匕首的時候,才略微鬆了口氣,現在就是等,等他回來。

用傷害自已的方法來留住男人,很愚蠢。她不打算做這樣的事。

牆上的指標劃過兩個格子。

意識逐漸迷糊,她的頭好重,好熱,呼吸變得那麼的困難。

於婉婉知道自已快撐不住了,每次快要睡著的時候,就用小刀往手臂上劃一個小口子,用疼痛來保持意識清醒。

砰——

水盆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

而後是幾聲慌亂的腳步聲。

她立刻清醒,打起精神捏著匕首抵著自已的胸口,凝視著空蕩蕩的門口。

“於婉婉!”

顧思謹常年掛在臉上的面具蕩然無存,一張顛倒眾生的臉表情扭曲。

“別過來!”

她的聲音氣若游絲,像極了破碎的娃娃。卻喚不起他的一絲憐憫。

見他仍舊步步逼近,於婉婉發了狠,猛抬手往自已身上刺,快的能聽到風聲。

卻快不過顧思謹。

他掐著她的手腕,力氣大的要命,於婉婉覺得自已的手腕快要被掐斷。

顧思謹在等於婉婉喊疼,卻遲遲等不到她求饒的聲音。

於婉婉見顧思謹墨色的瞳孔似乎沾染血色,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樣,就明白,至少現在,他需要她活著。

“思謹哥哥,我不會放棄的。即使是傷害我自已。”

一句話徹底點燃炸藥桶,怒氣沖天,他口不擇言道:“用自已威脅我,你真看得起你自已,於婉婉,你算什麼?”

利刃扎進胸腔,疼痛從胸口蔓延,連指甲都回蕩著疼,她苦笑了聲。

“我不算什麼,只是恰好,你還有點兒喜歡我。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我自已。”

“顧思謹,別逼我,我不是你夢裡的人,能入的了你的畫。”

“我沒有,那麼想活。”

字字珠璣,句句扎心,顧思謹銳利掀眸,視線像冰錐般危險。

卻在落到她的身上時,散去殺氣。

她的眼裡滿是防備,直直的瞪著他,瞪圓了桃花眼,淚珠卻不停的往下滾動,一顆接著一顆,像不要錢。

於婉婉心臟不好,腦海中忽的閃過這句話,是調查她的時候,醫生拿著病例單說過的話,他記得醫生囑託他...

不能讓她憂思過重,不能傷情。

胸口不由陣痛,他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新鮮的血痕,以及地上曲折的痕跡。

“別鬧,先包紮傷口。”

於婉婉眉頭輕皺,苦笑一聲,他現在竟然還只是,只在意她的軀體是否完好。

“再去個疤,是嗎?”

顧思謹一時沒品到她話裡的意思,腦海裡全都是那天於婉婉揪著心口的畫面,他輕柔的抱起她,徑直走出房門。

將她安置在自已的房間。

“陳媽,以後那間房鎖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去,晦氣。”

於婉婉雙眼無神,反抗的結果就是這樣,連自已的房間都不能擁有?

房間再次寂靜無聲,只是這次她是睡在顧思謹的床上,他還坐在一旁陪著她。

說是陪著,其實是監視。

但是能讓大佬親自監視,真是莫大的榮幸,於婉婉不由自嘲。

分針走了一格,顧思謹的視線從滿是資料的螢幕上挪開,落在於婉婉身上,“渴不渴?有沒有胃口?”

於婉婉輕搖頭,不做聲。

舉動惹惱了顧思謹,他輕咬後槽牙,沉聲道:“我的耐性沒有那麼多。”

於婉婉睜開眼,注視著顧思謹,柔聲道:“嗯,思謹哥哥,謝謝,麻煩你了。”

禮貌客氣,竟然不好發作,顧思謹墨色的瞳孔微移,落在少女纖細的手腕上,那雙脆弱的像蟬翼一樣的手臂,裹著幾層白紗。

紗布底下是刀痕、抓痕和舊痕。

空氣像夏日的熟柿,又溼又黏,散發著腐爛的味道,他的胸口好悶,還帶著絲疼。

於婉婉見顧思謹蓋上了電腦,走到茶几邊倒了杯溫水,而後向她這邊走來。

他溫柔的托起她的背部,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謝謝。”

於婉婉喝了一口溫水,身子暖了一些。

顧思謹視線落在於婉婉的唇瓣上,腦海裡浮現純白地毯上蜿蜒的血跡,心中的高牆裂開一塊兒,他問道:“想要什麼?”

擔心她會錯意,又補道:“是彌補。”

於婉婉輕靠在顧思謹的胸膛上,鳶色的瞳孔黯淡無光,她回道:“手機。”

擔心他會拒絕,忙又解釋道:“裡面有些老照片,沒有存到雲端裡。”

卻聞顧思謹說:“過去就讓它過去,過好現在,好...好嗎?”

“我買只新的給你。”

他竟有些害怕說那三個字,一想到於婉婉顫抖著,恐懼著,孤注一擲著問他“好不好”,他就莫名覺得心梗。

“嗯。”她沒再堅持。

頂樓一共就兩間房,顧思謹一間,於婉婉一間,現在於婉婉那間被鎖了,顧思謹又不願意於婉婉睡到接待客人的房間。

於婉婉這兩天只好睡在顧思謹的床上,和顧思謹同床共枕。

起初於婉婉有些憂心,誰料顧思謹一連幾天都很安分,至多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休息。

這天,於婉婉從被窩裡探出頭,發覺顧思謹還睡著,她往外挪挪,轉了一個圈,捂著屁股爬下床。

忙跑到衛生間反手鎖上門。

顧思謹鴉羽般的長睫瞬時向上掃,帶起一絲微風,他眉頭輕皺,本想起身卻發覺被單有些潮溼,下意識的又摸了摸床單。

又溼又黏...

忙掀開被子,發覺純白的被單上落了紅,漂亮的眉頭緊蹙,呈現一個川子。

“是...我?”

顧思謹以為...自已在睡夢中失了分寸,沒控制住自已,偷嚐了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