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醫生自欺欺人三部曲

事實證明，顧喬晚對壞事的預感很準，當電梯門緩緩開啟，她看到於星拿著神外的檢查報告單在門外站著的那一刻

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幹這一行了，到路邊擺個算卦的攤子，肯定很掙錢

“哎，喬晚！”，於星一臉驚喜，走進了電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顧喬晚嘴角輕揚，標準式的微笑，禮貌問道：“怎麼樣，還好嗎？”

於星低頭瞧了瞧自已手中的化驗單，答道：“沒事，已經定好手術日期了”

“誒，對了，傅程也在這家醫院，好有緣分啊。”

顧喬晚直視著前方，沒有注意到於星意味不明的目光

顧喬晚從字裡話間都察覺得到於星的心情很不錯，能再次遇見傅程，她應該又高興又驚喜吧

心裡突然有點悵然若失，但顧喬晚還是微微一笑，應和道：“嗯，是挺巧的”

於星見她回應，忍不住熱情起來：“你倆現在是同事，還有著高中同學的情分，應該相處得很好吧？”

這是……想從她這打探傅程的訊息？顧喬晚眉頭稍蹙，說：“還行”

“啊～”，於星失落的發出一聲嘆息，轉瞬她又說：“也是，他回國剛安定下來，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連他回國的事都知道？顧喬晚轉念一想，對哦，在高中的時候她和傅程關係就挺好，這些年肯定也一直保持聯絡吧，不然怎麼會來這裡特地找傅程當主治呢？總不能僅僅因為他的醫術吧？雖然他的確很優秀，但是神外的高手也很多，比傅程有經驗的老教授應該更能讓人信服吧，畢竟誰看到傅程的長相就可以想到這是一個博士後的副主任醫師呢

不過……顧喬晚狐疑的瞥了一眼於星，都一直保持著聯絡，而且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高中他倆就挺要好了，關係熟悉程度肯定比她和傅程要深，怎麼會想到從她這套取傅程的訊息呢？

感受到電梯即將到達，顧喬晚扭頭對於星說：“我到了，先走了，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嗯，放心吧”，於星朝她招了招手

-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傅程就給她發了一條訊息

【中午一起吃飯】

顧喬晚現在心裡煩躁得很，但又覺著不回覆自已會不會太過無理取鬧，想了想還是回了一句話

【中午有事】

看見顯示傳送成功，顧喬晚也沒等傅程回覆，直接按了鎖屏鍵

顧喬晚自欺欺人第一步：眼不見心不煩

傅程瞧著這四個字，皺了皺眉，他明明看過她工作安排，今天不是她值班出門診，也沒安排手術，能有什麼事連午飯時間沒有？難道是有急診？

而且，傅程怎麼越看越覺得，這句話帶著點怨氣

但人家都拒絕了，那一起吃午飯的想法也只能作罷了

【行】

【記得吃點東西，別傷胃】

在醫院裡，醫生護士多多少少都有點胃病，對他們來說這都跟家常便飯一樣了，一上手術就三四個小時起步，忙起來的時候別說飯，水都能忘了喝，被定義為職業病估計就等那麼個法律同意

傅程叮囑了幾句，便獨自往食堂去

午休時間顧喬晚也沒回家，雖然離得挺近的，但一來一回休息時間就少了一半，索性就賴在值班室

其他同事因為要照顧小孩，一般沒什麼事中午都回家，午班是齊戚輪值，剛剛收了幾個新病人，這會兒和小李忙活去了，空蕩蕩的房間就顧喬晚一個人

看著幾張空著的床鋪，顧喬晚挑了挑眉，真是難得一見，要擱前段時間，想睡床，那都是要靠搶的，她還記得那時候她還在這通道打了兩次地鋪

顧喬晚慢悠悠的挑了一張下鋪，掏出耳機，放了首歌，闔眼，靜靜享受著“睡著後”的時光

傅程還是擔心她午飯隨便應付吃不飽，就打包了一份給她送過去

“哎，傅醫生”，小李看到傅程，欣喜的打招呼

傅程點了點頭，問：“顧喬晚在嗎？”

“顧醫生啊，她好像在值班室休息”

“休息？”，傅程眉心微攏，她們科最近很忙嗎？累成這樣？

“對啊，我剛剛看她是進去了”，小李頓了頓，眼神變得曖昧不清，神秘兮兮的笑著，特別貼心的小聲的補充了一句：“如果沒錯的話，值班室現在就顧醫生一個人哦”

意思明瞭，傅程搖了搖頭，佯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輕斥道：“好好上班，平常少在瀏覽器上看小黃文”

小李看著傅程漸漸遠去的身影，確定他不會回頭也聽不見她的聲音，這才不服氣的撅嘴，朝他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著：“我又沒往那方面想，明明是自已心存不軌！！還說我！！”

傅程走到門前，下意識的放輕腳步，想著她應該在熟睡，極其小心轉動門把手，輕輕推開門，沒想到居然看到了這一幕

顧喬晚確實是好好的躺在床上，也確實是閉著眼的，只不過……她翹著二郎腿，白嫩嫩的小腳丫有節奏的一動一動著，還時不時哼唧出來幾個聲調，仔細一瞧，耳邊掛著耳機，應該是在聽歌

傅程嘴角抽搐，恕他眼拙，他真不覺得這是一個忙到累癱的人該有的模樣，最終無奈的笑了笑，輕輕的走了進去

傅程的腳步聲很輕，顧喬晚放的音樂的時候調高了聲音，所以一點也沒察覺到這屋裡多了一個人

傅程走到她的床邊，慢慢蹲下，看著她毫無防備的側顏，突然邪魅一笑，有了逗弄的心思，探頭俯下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顧喬晚快樂的輕聲哼著不成曲的調調，突然有一個柔軟的觸感在自已的嘴唇輕點了一下，慌亂睜眼，縮到角落裡，正欲叫喊，定睛一看，傅程正蹲在床邊，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意

“你……你怎麼來了？”，顧喬晚結巴問著傅程，目光卻朝門口瞥，關著，應該沒人看到剛剛的事情吧，要是被看著到，那不得羞死人了，這麼想著，她突然感到臉頰一陣燥熱，是沒開窗嗎？

傅程看著她的小動作，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情侶，也沒做什麼，怎麼就被她弄出了幾分偷情的味道

他抬手揚了揚一直拎著的東西，說：“怕你累到不想去食堂吃飯，這不，直接送貨上門”

“吃了嗎？”

顧喬晚想起自已上午為了不想面對那些煩心事，就跟傅程撒了個謊，有點心虛的蹭了蹭鼻尖，低聲說：“沒有”

中午有事雖然是假的，但午飯沒吃倒是真的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說了一句：“開了幾個小時的研討會，太困了”

傅程看著她飄忽的眼神，勾了勾唇，沒點破也沒問緣由，伸手替她捋順凌亂的頭髮，問：“那，吃點？”

聞著飯香，顧喬晚嚥了下口水，本來少吃一頓對她來說也沒什麼，但是現在，她好像確實有點餓

“嗯”

“要不你……也吃點？”，顧喬晚扒拉了幾口，注意到傅程靠在椅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這麼一直被看著，怪不好意思的

說著還將飯盒朝他那邊推了推

“不用，我吃過了，你吃”，傅程又將飯盒推回她面前，搖搖頭拒絕

“哦”

“你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的”，顧喬晚又吃了幾口，實在受不了他的目光，扭頭拐彎抹角的提醒他

誰知傅程根本不理她，依舊穩如泰山的坐著，淡淡的說：“沒事，現在是下班時間”

“哦”，好吧，她不說了，她吃飯

顧喬晚覺得傅程他肯定知道了，她在有意迴避他這件事

傅程垂眸盯著旁邊正在專心致志埋頭進食的人，從他這個角度看，顧喬晚的腦袋毛茸茸的，像小貓身上柔軟的毛，難怪觸感這麼好，他掩唇低咳了一聲

顧喬晚朝看瞥了一眼，問：“怎麼了？”

“你”，傅程思量了一會兒，“還記得於星嗎？”

顧喬晚手中的筷子一滯，菜掉回了飯盒中，隨後她不動聲色的夾起，悶聲說：“記得”

“她……”

“啊！”

傅程正想繼續，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兩人聞聲看去

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小李站在門口，雙手捂著眼睛，嘴裡還唸叨著：“完了完了，我的眼睛被玷汙了，要去洗眼睛了”

顧喬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放下筷子，對小李說：“我覺得你不應該洗眼”

“傅程”

“嗯？”，傅程回頭看她

“你不是神經外科的嗎？”

“嗯”

“什麼時候有空了幫她開個顱，洗洗腦”

小李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喬晚

“行”，傅程還一本正經的答應

怎麼連傅醫生也這樣！(º﹃º )，小李欲哭無淚，救命！這夫妻倆要對她謀財害命！

-

他到底要跟她說什麼？

時鐘滴答滴答已經快到零點了，顧喬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一直想著傅程沒有說完的話

小李走後，傅程接了個電話便匆匆離去，估計是有緊急手術，只留下了一句“今晚下班等我”

但是最後到了下班時間傅程仍舊沒下手術，顧喬晚也沒等，掐著表時間一到，拎包就走，這還是她工作這麼久第一次準點下班

漆黑的房間裡，顧喬晚平躺著和天花板乾瞪眼，樓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聲音不大，但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中，人的聽覺就會無限擴大

聽聲音，傅程應該是剛回來

這麼晚？顧喬晚微微皺眉，又望向天花板，屏住氣息，想透過聲音判斷傅程在做什麼

他，今天，提到了於星

顧喬晚感覺自已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那些窒息的夜晚，她也是像這樣，躺在床上乾巴巴的睜著眼睛，然後莫名其妙就從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淚水，她明明沒有感到悲傷，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又怕吵到室友一直憋著聲音，到最後把自已弄得呼吸困難，只能坐起來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跟自已說不要哭

漸漸的，睏意襲來，但顧喬晚睡得並不安寧，她又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傅程牽著於星的手站在她的面前，於星笑意盈盈的靠在傅程的肩上，傅程面無表情的對她說：“我愛的一直是於星，現在她回來了，我們分手吧”

顧喬晚瞬間驚醒，心跳飛快，夢裡一幕幕閃過腦海，對自已無語的笑了笑，真是平常霸總替身小說看多了

一邊平復心率，顧喬晚掀開被子，想到客廳給自已倒杯水

剛開門，就碰到蘇梓意拎著幾袋，特產？顧喬晚看包裝感覺像是某個地方的特產，她正在忙活著將東西搬到冰箱裡

蘇梓意聽到動靜，往旁邊瞥了一眼

“起了？前幾天我不是去F市出差了嗎？給你帶了點特產，敲門你不開，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我就自已進來了”

顧喬晚也不介意，她們家裡的密碼彼此都知道，都當自已家一樣進出

“都是些什麼呀？”，顧喬晚走過去用手撥了撥

“當然是好東西”，蘇梓意探頭說道，看到顧喬晚的模樣，一驚：“媽呀！你這是睡覺去了還是潛水去了？滿頭大汗的”

嗯？有汗嗎？顧喬晚摸了摸額頭，還真是，連頭髮都溼透了

“有點熱”，她冷淡的回答

“熱嗎？”，蘇梓意看了看外面，陰雲密佈還颳著寒風，又低頭看了看自已穿的毛衣

“嗯”，顧喬晚斟了一杯水，“那你整理著，我回去繼續睡了”

說完就要往房間走

“又睡？！”，蘇梓意瞪大了雙眼，“姑奶奶，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不用上班也不能這樣一直睡吧？”

“不用上班不睡覺幹嘛”

“你平常休息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就和以前一樣啊”

顧喬晚歪頭想了想，說：“我還是選擇睡覺吧”

“你是豬嗎？睡這麼多，待會把腦子睡傻了”，蘇梓意無奈的吐槽

顧喬晚挑了挑眉，說：“雖然小豬也挺可愛的，但是我覺得樹懶更貼切，我更喜歡”

“哦，對了，離開的時候記得關門”，走到房間門口顧喬晚又回頭對蘇梓意提醒了一句

顧喬晚自欺欺人第二步：睡覺！！

蘇梓意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息了一聲：“鴕鳥更貼切吧”，算了，這種療愈方式總比默不吭聲強，睡著睡著也許心結就真的解開了

“我想讓自已不這麼喜歡他，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顧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