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不好意思，醫院有點事，來遲了”，傅程拍了拍大衣，拂掉身上的灰塵和冷意，抱歉的說道

蘇梓意品嚐著咖啡，笑著說：“沒事，理解，晚晚也經常這樣”，她放下杯子，嚴肅的看著傅程，“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

“知道”，傅程沉聲應道

上午，他突然收到一條資訊，是來蘇梓意的

【下班聊聊吧，你和晚晚的事】

還附了個咖啡店的地址

蘇梓意是個直爽的人，也不廢話：“你知道她從高中就喜歡你了吧？不然怎麼會回國就直接找上她？”

“嗯”，傅程沒有一絲遲疑，坦蕩的承認，這倒是讓蘇梓意有點意外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顧喬晚最近特別愛睡覺”

傅程確實有所察覺，因為這幾天總感覺顧喬晚在躲著他，約她吃飯她說困，要休息，空閒時間給她打影片，她要麼就是一副剛睡醒要麼就是昏昏欲睡的模樣，最近醫院特別忙，他們倆有兩天沒見面了，他以為她是累著了，畢竟每次和她通話，感覺狀態還不錯

不過，傅程緊皺眉頭，蘇梓意這麼說的話，怕是另有蹊蹺

蘇梓意垂眸，“當人面對不想接受的事情或是回憶的時候，都會有自已逃避的方式”

所以……

傅程眼眸微閃

“所以睡覺，或許稱為閉眼更合適，就是顧喬晚的逃避方式，當然也是她的自我療愈方式”

蘇梓意瞥了一眼傅程，看見他臉色沉重，輕笑了一聲，再次捧起咖啡淺嘗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傅醫生，我給你講一段故事吧”

……………

大二……蘇大

“晚晚，你最近晚上都幹什麼去了，怎麼上課老犯困，剛剛我還以為就要被老陳罰做下週的彙報了，嚇死我了”，蘇梓意拍了拍自已的胸口，自我安慰

顧喬晚有氣無力的說：“沒事，可能是太累了”

“真的？”，蘇梓意睨了她一眼，半信半疑，“是不是爺爺奶奶生病了，還是你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有，我好著呢”，說著，顧喬晚咧嘴一笑，“上週我回家你不也和我一起回去的嗎？爺爺奶奶也很好，我就是累了點，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別自已扛著憋著，我雖然是個花瓶，但可不僅僅是擺設”

還沒聽過有人這麼不要臉的誇自已，顧喬晚被逗笑了，“放心吧”

………

雖然她說是這麼說，但是蘇梓意發現這些日子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和她說話雖然也會回應，但明顯心不在焉，約她出去玩總是推辭說困，之前網上不是有很多新聞說那個抑鬱症，還出了一個從來沒聽過的詞，“微笑抑鬱症”？蘇梓意現在回想起來，膽戰心驚，感覺上面說的症狀和顧喬晚現在的狀態一模一樣

【在哪？晚上一起吃飯唄，我發現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日料，正開業大酬賓呢】

蘇梓意在傳送之前還讀了好幾遍，語氣輕快，可愛，還有點撒嬌，看起來就讓人心情愉悅

蘇梓意心滿意足的傳送，等著顧喬晚的回覆

十分鐘…………沒回，可能沒在看手機？

二十分鐘…………沒回，在忙嗎？

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回，難道又在睡覺？蘇梓意按耐不住，拿起手機給顧喬晚撥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蘇梓意皺眉，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邊往顧喬晚宿舍跑邊給她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砰”，蘇梓意用力的推開了宿舍門，上來就直接問：“顧喬晚呢？”

宿舍裡的人不約而同的朝門口望去，就看見她氣喘吁吁的，額頭上還布著薄薄的一層汗，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都呆滯的保持著一個姿勢

蘇梓意瞧她們滿臉困惑，意識到自已太過激動，調整了下呼吸，放緩語氣，又問了一遍：“你們知道顧喬晚在哪嗎？團委老師那邊找她，我打電話沒人接”

“哦，她一早就出去了”，其中一個女孩說

蘇梓意一聽眉心更加緊湊，到底在哪呢？

“不過，我剛從東區回來的路上看到她在湖邊坐著，不知道現在她………”

“謝謝”

“還……在不在……”，話還沒聽人家說完，蘇梓意一溜煙就不見蹤影

-

蘇梓意到湖邊的時候，顧喬晚還坐在那

初春的太陽並不是很炙熱，顧喬晚就坐在樹蔭旁的長椅上，靜靜的望著湖面，風輕輕拂動，漾起湖面的粼粼漣漪，飄動的長髮隱藏了她的神情

蘇梓意看不清她的臉，不知道她現在處於一個怎樣的狀態，輕輕的挪步，生怕驚擾到她，低喚：“晚晚”

“晚晚？”

長椅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覺，面無表情的扭頭看了蘇梓意一眼，就移開目光，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那個眼神，蘇梓意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空洞的，沒有絕望也沒有生機，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陌生，就好像她不存在這世間

蘇梓意在她旁邊坐下，儘量讓自已看起來和平常一樣，笑著問：“你怎麼在這啊？給你發訊息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想和你吃飯來著”

知道她現在不是很想說話，蘇梓意也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

“這景色可真好，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難怪你那麼喜歡來這裡，人少安靜”，蘇梓意抬頭向上望，“還有小鳥！確實適合壓力大了來這放鬆放鬆，等我受不了老陳的嘮叨的時候，我也來這，多愜意啊”

……………

“顧喬晚，你別總這樣，你這樣什麼都不說，不好的情緒都自已憋著，讓我覺得我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蘇梓意垂著眼眸，失落的說

顧喬晚聞言，扭頭看著她，朝她悠悠一笑，終於開口：“想什麼呢，你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樣，和爺爺奶奶一樣重要”

“我只是有點迷茫，好像一下子看不清前面的路，給我點時間，讓我緩緩，就好了”，顧喬晚淡淡的說著

“好”，蘇梓意頗有氣勢的拍了拍自已的肩膀，“我陪你，諾，我的肩膀擁有免費給你靠”

顧喬晚側眸看著她，嘴角漾開一抹笑，闔眼靠在她的肩膀上

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不管是隱藏還是沖淡，至少它推著你向前走了………

顧喬晚也算是言而有信，說給她一點時間她就能想明白了，這些天蘇梓意也感覺到她的狀態明顯好了許多，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但蘇梓意還是有點擔心，瞞著顧喬晚偷偷去諮詢了心理醫生

“醫生，你說這是不是抑鬱症啊？”

“放心吧小姑娘，沒那麼嚴重，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自我調節機制，也可以說是一種自我保護，當你生病了，你身體裡的細胞、系統就會立刻動員維護機體的平衡，心理也是一樣的，當人經歷了極大的落差，或者平常的煩心事一點點的堆積，無限接近臨界值，這個時候人們就會採取一些行動來調節、分散、治癒自已的注意力，比如有些人會暴飲暴食，瘋狂運動，當然你說的愛睡覺也是”

蘇梓意聽的似懂非懂，搗蒜似的點頭

“通俗點講這個時候稱為代償期，有些人可以在這個時期將自已治癒，有些人心裡太過沉重負擔不了加上選擇分散注意力的行為太過激進，就到了了失代償時期，那時就我們就真的可以稱為心理得了很嚴重的疾病”

“哦～～，這樣啊”，蘇梓意若有其事的應和著

醫生淺淺一笑，說：“很明顯，你的朋友度過了難關”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專業人士的肯定，蘇梓意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是……”

“嗯？”

“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只有她自已清楚，所以你還是得多關注她的行為和平常是否一樣，有沒有什麼強大的反差”

沒想到這一關注真就關注了這麼多年，所幸的是，一切如常……

-

想到後來諮詢心理醫生這事被顧喬晚發現了，可沒少被她訓斥

蘇梓意無奈的笑了笑，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傅程

面前的男人臉色黑到了極致，搭在桌上的拳頭死死的攥緊，手背的血管暴起，全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寒意

蘇梓意才不會害怕他這副樣子，她就是要刺激他，讓他知道顧喬晚為他經受的這些

她悠悠一笑，淡然自若的說：“想知道為什麼嗎？”

蘇梓意沒繼續說，靜靜等著他開口

許久………

“為什麼？”，傅程顫著聲音問，眼眶漸紅，

“因為你，傅程，因為你，那時候她從靳成燁得知你有女朋友了”

“我沒交過女朋友”，傅程立刻抓住了重點，皺眉否認，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除了顧喬晚”

蘇梓意一聽到是微微訝異，挑了挑眉，說：“我不管你有沒有前女友，那是你的自由，本來這些事我可以不對你提起，畢竟你們現在也是兩情相悅，知道這些事只會徒增煩惱”

“但是……”

蘇梓意眼神突然變得鋒利，“傅程，你要明白，既然你現在選擇了顧喬晚，不管是前女友還是於星，顧喬晚都應該是你的優先順序，專一沒那麼難，她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你們會不會再相遇見，沒有發展軌跡沒有任何希望，沒有結局的事情，她不也等了這麼多年？”

“或許，你沒有回來，她真能為醫學事業貢獻一生”，蘇梓意自嘲道

“沒有前女友，也沒有於星”，傅程瞥了一下腕上的手錶，時間差不多，顧喬晚晚上還有一臺手術，他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今晚必須解決

傅程抬眸，鄭重其事的看著蘇梓意，宣誓一般，說道：“從始至終，高中或是現在，我喜歡的，想得到的，依舊是顧喬晚，一直是顧喬晚”

………

“喂，傅哥，怎麼今兒個想起給哥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聲音嘈雜，亂哄哄的，像是在酒吧，靳成燁的聲音吊兒郎當的傳來

傅程眉頭一擰，伸手將車載藍芽的聲音調低

“你為什麼跟顧喬晚說我有女朋友了？”，聲音明顯帶著怒意

可是靳成燁那邊太吵了，他沒聽出來

“啊？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靳成燁應該是找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吵鬧的音樂聲在通話中漸漸遠去

傅程眸色清冷，耐著最後的性子又重複了一次：“你當時為什麼跟顧喬晚說我有女朋友了！”

“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靳成燁喝了不少酒，腦子暈暈乎乎的

傅程沉默著，沒說話也沒結束通話，車裡的氣壓讓人窒息

“哦～你說那時啊…”，靳成燁撓了撓頭，想起了點什麼，“那時候不是你在國外讀書，然後我去看你，你室友和我說的，他看到你手機桌布是一箇中國女孩，我當時還想，你，傅程，怎麼可能？但是你的室友說是你親口向他承認那就是你女朋友”

“在同學聚會上我就隨口提了一句，怎麼了？”

“操！”，傅程攥緊方向盤，額頭青筋怒起，忍不住飆髒話，“你他媽的有點腦子行嗎，你看過那張照片嗎？他媽的那是顧喬晚！！！”

“啊？什麼意思？”，靳成燁有點摸不著頭腦

“嘟～～嘟～～”，被掐斷了？

有人發現了靳成燁，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靳總，怎麼躲在這角落？怎麼了？”

靳成燁看著手中黑屏的手機，沒頭沒腦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知道，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嗨，人哪有沒做過錯事的，我還以為什麼呢，快過來喝酒，剛剛你不在，罰三杯啊！”

-

傅程站在樓下大門等著顧喬晚，剛給她打電話，沒接，不知道是沒下手術，還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

“誒，傅程，這麼晚了，才下班啊？”

傅程聞聲扭頭，見於星拎著一個飯盒走了出來

“沒有，等人”，傅程簡潔的回答她

於星無奈的笑了笑：“你這性格還真是一如既往，難怪這麼多年，還沒把顧喬晚追到手，現在我們班這麼多同學有的結婚生子，有的也經歷了幾段感情……”

於星瞥了他一眼，那人倒是泰然自若靠著柱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恐怕就你和顧喬晚了吧，怎麼？這次回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別到時候來我孩子週歲宴還是一個老單身漢，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介紹你是我高中同學”，於星揶揄道

傅程輕笑，淡聲說：“不用等到週歲宴”

於星微微訝異，“看來還真的有故事發生啊”

傅程眼睫抬起瞟了一眼前方，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快步的走著

扭頭對於星說：“抱歉，我還有事”

“哦，對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於星看著他朝遠處的女孩追去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