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二十一歲,在衛星城海順大道十三號經營著一家醫館,現在治死了三十多個人,快要被生吞活剝了。”

“身上除了後腦的晶片插槽外沒有一個義體,也沒有服用過任何生物合劑。我很好奇,你能有什麼買賣?”

羅蘭,是徐松為數不多知道且靠譜的中間人。

這地界想拉活賺錢,沒有中間人,就只能被人層層盤剝,到路上撿菸屁股抽。

當兩名機器人像扣押犯人一般,將兄妹倆押送到輪迴酒吧的最深處包間時,他終於見到了這位中間人。

其修長的雙腿翹在桌上,皮衣裡僅僅只穿著束胸,雙目泛紅,半邊臉全部被金屬紋路覆蓋,顯然也是一位“義體改造派”。

話語中帶刺,卻又溫和地讓二人隨便坐。

比起坐立難安的缸子妹妹,徐松倒是鬆了一口氣,端起桌面上的酒水一飲而盡,眼裡被堅定填滿。

他沒有立刻回答羅蘭的問題,先將李姝贈予的菸斗掏了出來,慢慢摩挲著,心裡漸漸鎮定下來。

待煙霧朦朧,徐鬆開口道:“我這有一樁魔都藥業的買賣。”

魔都藥業四字一出,羅蘭的神色變作嚴肅,揮手間,包間門自動關閉,還升起了第二層隔音牆。

徐松深刻地明白,自已沒辦法千里走單騎去偷屍體,必須要找靠譜的中間人。不然,自已和缸子都要送命。

既然資訊必然洩露,那就找個最好的。

“公司的事都是大事,你是他們的人?”

話罷,羅蘭眼裡令人驚悸的意味一閃即逝,被徐松精準捕捉。求生的野狗,對殺意都很敏銳,他也不例外。

貧民區的人都恨西裝公司狗。不單單是嫉妒,還有長久欺壓而導致的仇恨。

他訕笑兩聲:“這是我自已的買賣,您自已看吧。”

李姝給予的藍色晶片被徐松拔出,扔給羅蘭。後者乾脆將其插在腦內看了起來,渾不在意。

趁此空隙,缸子妹妹輕戳徐松的手,貼到徐松耳邊低語道:“草,哥,你認識這麼牛的人,怎麼不早說?”

“哦?有多牛?”

“你是不知道,這姓羅的十年前殺到過魔都大廈頂層,還全身而退,是特麼活傳奇!”

徐松眼神一滯,十年前,就是自已老爹救人的時候。

他揉了揉缸子的小臉:“別說了。”

“二位的親情讓人羨慕。情報我看完了,這活……我可以接。”

羅蘭輕抿一口琥珀色的酒水:“咱們挑明說,你父親救過我,但讓我拿命還實在不現實。不過情報、武器,我可以免費幫你安排一次。事成之後,無論如何,收益我要三成。”

缸子妹妹憋不住了,雪白的小臉蛋搖搖晃晃,不斷打量著羅蘭。

“姐姐,都免費嗎?我要什麼都可以嗎?”

“你嘴太甜了小姑娘,我都五十多歲了。”

羅蘭沙啞著嗓子笑道,右手無奈般擺動,一舉一動散發著歲月的鬆弛感,隨意而自然。

她將徐松的斷槍拿到手中打量著,眼裡滿是回憶,同時將一筆數額不小的錢款,帶著附件一起發到了徐松的晶片裡。

交易完成。

“我再問一句,這個情報你可以直接賣給我,我做莊,給你開價兩百萬不成問題,不考慮嗎?”

兩百萬這種數字讓徐松和缸子妹妹的呼吸急促,可徐松沒有答應,甚至不帶猶豫。

羅蘭話裡話外都在提醒他,這活收益肯定不低於兩百萬。

這個時代的兩百萬,足以讓徐松買貧民區的一條街,但那沒有意義。

【徐小子,見面時我忘了說,節哀,我很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我打給你了十萬,自已看著辦吧,我知道你最近過的很不好。你想找什麼義體醫生、各種幫派、武器商人都沒問題。】

【幹我們這一行講究誠信,我由衷地希望咱們不要上演“你騙我,我殺你”這種無聊的戲碼,多一點真誠。】

【另外,等我情報,再聯絡。】

【——羅蘭。】

這個時代是沒有手機的,其功能全部被腦內晶片繼承。觀看其中資訊時,人往往看上去很呆滯,比如此時蹲在酒吧門口的倆傻子。

“哥.......這就給了十萬啊?!我就說羅蘭牛X吧!一出手頂我們幾個月的營收!”

缸子妹妹的歡呼徐松聽在耳裡,苦笑在心裡。

巔峰時期的醫館,一個月就差不多這個數了。但突變真菌的出現讓徐松花光了所有積蓄。

這讓他對錢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十萬塊,真的不多,買不到任何上層富人區的新產品,只能撿剩下的。

哪怕眼下羅蘭接濟了錢,也不著急用,徐松思索片刻後決定先回診所。

貧民區沒有絕對安全的店面,總有人能想辦法鑽進你家、你的店,偷你的東西。

沒人看著遲早出事。

等候時間不必贅述,無論哪個時代都有計程車,現在也不例外。攔車,走人。

要說貧民區和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有什麼不同,排除無比骯髒的路面、人們在崩潰邊緣的精神、陳舊腐敗的建築、隨處可見的暴徒外,也沒什麼。

魔都一號衛星城,就是二十年代二線城市的結構。

小攤販照樣在路邊吆喝,各種廣告詞照樣滿天飛,一條條街坊鄰居也是被各種各樣的店面擠滿。華夏的這一點一直沒有變過,完全有別於國外的極致賽博未來化。

徐氏診所位於城區邊緣地帶,景色逐漸從繁榮變得荒涼,行人稀少,門面殘破。

“哥,不對勁,門壞了。”

就在徐松看風景時,坐在診所一側的缸子突然開口,棕栗色眸子不安分地轉動著。

那走之前被關好的捲簾門,此時已經凹陷了,窗戶的鋼筋框架更是不翼而飛。

徐松面色一變:“繼續走,停在前面的公寓。”

無人駕駛的計程車緩緩停穩,門扉閉合的聲音沒有驚醒任何一名流浪漢。

徐鬆鬆開缸子的手,於腰間抽出手槍,若無其事地走向診所。

誰知,缸子妹妹一把拉住了他,從背後掏出來了一個更大的傢伙.......

那是一把完完整整的UMP衝鋒槍,看上去還相當的新,清脆的上膛聲讓徐松神情古怪。

“你特麼的零花錢都用來買槍了?”

“是啊,沒看過那個廣告嗎?女人,就要玩大槍,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