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我就說那醫生藏著好東西呢,上好的青黴素,全部沒開封,給我們治病的時候是一點都不用啊!”

徐松的辦公室內,電腦不翼而飛,昏暗中蹲著四道佝僂的身影,對著被砸開的保險櫃竊竊私語。

突然,腳步聲引來四人注意。一位穿著破爛長褲,滿臉鬍鬚的流浪漢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對紅色的胸罩。

看著他那樣,其中一位男子不由得開口罵道:“我草,老張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還特麼猥瑣。你要惦記著那護士,到一邊自已**去。”

幸運的是,徐松沒有在診所內留任何一把槍,裡面除了藥、手術器械外,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手術器械太過巨大,這幫人搬不走,可藥品和私人用品就遭了殃。

這裡不僅是徐松的診所,也是他的家。

親情無價,徐松現在根本不在乎損失多少,只想確認老爹的骨灰沒有被這幫人揚了,否則將會很難收場。

“嘿嘿。”

被稱作老張的男子笑著,臉上露出幾分陶醉之情,緩緩退出辦公室。

他無意摻和幾人對徐松診所的搜刮打砸,他來僅僅是為了那點齷齪的念頭罷了。

幾人盯了這地方半個月,可算逮住了診所無人的時間,進來大肆行竊。

老張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閨房的門,沉醉在空氣中瀰漫的芬芳之中。愜意間,其快步走向床邊,將那堆被他翻出的內衣全部塞進了包裡。

隨即那雙滿是慾望的眸子挪移,盯上正被拉開的床頭櫃。心跳聲在他耳邊迴響,如同戰鼓一般。

令他失望的是,那裡並沒有他期待的情趣用品或藥物,只有一張徐松一家的全家福合照。

一股邪火竄上老張的心口,他一把將那合照拿出來,猛地將相框砸在地面上。

憑什麼一個治死人的醫生,就能家庭美滿?!

手術刀眨眼間捅進老張的喉管,朝外用力一拉,鮮血將徐松的手臂盡數染紅,也滴落在合照之上。

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捂住老張的嘴巴,將其癱軟的身軀輕輕放在地上。而當徐松看到那一堆內衣以及照片時,著實愣了下。

當回賊,結果你就偷這種東西?

我都替你丟人!

“深呼吸,頭暈是正常的。”

感受著老張的呼吸逐漸微弱,心臟停止跳動,徐松輕輕地地將手抽出。

看著殷紅的血液將罩子浸染,缸子妹妹臉皮幾乎扭曲:“哥,我的衣服全得扔!!!全部!”

“小聲點,我知道。”

徐松溫柔地摸了摸缸子的小腦袋,從她手中接過沖鋒槍,眼神示意她跟著自已。

閨房和徐松的辦公室相對,從剛才老張的行為來看,只要他開啟這扇門,對面四人至少會有兩位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中。

而現在,他們這邊的門緊閉著,對方卻毫無防備。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敵在明,我在暗,好局勢。

對此,徐松的反應是,將門輕輕朝內拉開一道縫,先將漆黑的槍管伸了出去。

嘭!

缸子一巴掌拉開大門,怒吼道:“草擬嗎**東西,你們生女兒沒**!”

嘭嘭嘭嘭嘭嘭!!

徐松無可奈何之下,衝鋒槍跟著這一聲“摔杯為號”開始掃射,將背朝自已的兩道人影打成了馬蜂窩。

沒有任何預兆,在槍聲停息的剎那,一道又高又大的身影驟然從門內鑽出,漆黑如墨的槍口讓徐松瞳孔收縮。

火光映照出徐松抽搐的面龐,缸子妹妹施然收槍,輕輕吹開左輪槍口處的青煙。

“還有個人呢?別躲了,要麼出來要麼現在就死。”

和她的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衝鋒槍重新上膛的喪鐘,讓裡面的人不得不舉起雙手走出徐松的辦公室。

隨著徐松開啟診所的燈,赫然發現這竟然是個紅髮女人,臉上儘管有皺紋,但說不上蒼老。

抬起槍口:“我認識你?為什麼來搞我?”

“你不認識我?!我侄子就是一個月前被你治死的!你打死的都是他的家屬!!”

“哦。”

嘭!

槍聲響起,屍體倒下。

徐松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並不是淡漠生命的人。

但他是人,是人就能共情,易地而處,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貧民區就是這樣,你傷害了我,不管你多盡力,大家都會抄起傢伙討一筆賬回來,哪怕有機率會死。

可這女人,還有那個猥瑣的老張,想要徐松血債血償,還要拿走他的一切。甭管有什麼理由,必死無疑。

缸子拉住徐松的手,輕輕安撫著,轉手對幾具屍體又補了三槍:“哥,接下來恐怕還會有。”

“咱們把曾經一位患者的一家都打死了,其他人能不群情激奮嗎?”

徐松搖著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他走進辦公室的屍體前,開啟他們隨身攜帶的書包,赫然發現自已的電腦已經被打穿了,藥品也有不少被打爛。

臉上浮現些許緊張的潮紅,徐松嚥了口唾沫,用力扒開辦公桌前的第三塊地磚。

當他看到父親的骨灰盒和一個子彈項鍊沒有損壞時,一屁股就癱坐在了地上。

缸子想要進來安慰,卻被徐松攔住:“一會,把屍體都放在這吧。等羅蘭的訊息來,我們就燒了這地方,另起門戶。”

“我.......”

菸灰缸張了張口,緩緩走進昏暗的辦公室,和徐松背靠背地坐在地上,望著被射穿的天花板滿目茫然。

淡淡的草本味道傳來,徐松握著菸斗的手青筋暴起。他環顧著四周熟悉的景象,右手扣著父親的骨灰盒。

“哥,爸以前喜歡聽那種特別土的歌,你還記得不?”

“什麼?”

“好像是什麼,莫斯科的大雪,奪走了我的一切巴拉巴拉的。”

徐松眼神頓了頓:“那確實是他最愛的土嗨。”

看著那被自已子彈打爛的白大褂,又瞅見自已這一手鮮血,徐松不禁自嘲地笑出聲來。

老爹讓自已行善積德,多幫幫貧民區的勞苦大眾,現在呢?

身不由已,漸行漸遠。

悵然間,徐松嘴唇輕動,吐出一句同樣老舊的歌謠。

“So get away,another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