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見到故人

祁珩到家的時候，他媽看到他進門，立馬迎來，觀察他臉色。

“今天挺晚回來，那姑娘怎麼樣啊？”他媽試探著問。

祁珩無奈一笑，“媽，那是我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他媽也很驚訝。

“嗯。”祁珩脫了外套。

“那……高中同學也不是不行啊，怎麼，人家小姑娘也不接受你有孩子？”他媽雖然急於讓自已成家立室，但好歹不昏頭，沒叫祁珩騙人。

“媽，”祁珩心累，“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接受不了。”

“可你條件這麼好，”他媽不高興他貶低自已，在她那兒，他兒子就是年紀輕輕帶個拖油瓶那也是塊金疙瘩。“你看看你，長得多帥氣，這性子又好，就是帶個娃又怎麼了，以後找著個好姑娘，再跟人生一個，最好是個兒子，不一樣兒女雙全。”

“媽，孩子是那麼容易就生的嗎？”祁珩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曄曄呢？”

說到生孩子，他媽就不說了，“被你爸帶著去廣場玩滑板呢。”

祁珩“嗯”了一聲，藉口去洗澡，回了房間。

祁珩再出來的時候他媽不在了，他鬆了口氣，開啟冰箱拿了罐飲料，坐到沙發上看球賽。

其實他挺不樂意相親的，很煩還累人。大學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女生向他示好，但他並不想欺騙人家，也不想耽誤人，一直沒談過。他覺得，就他和祁曄，加上自已的爸爸媽媽挺好的。

哪天他爸媽就是走了，他和祁曄也能做個伴，沒必要非結個婚。

可他爸媽接受不了，他媽也不是沒想過騷操作，比如對外說祁曄是她生的二胎，或者就說她是老家親戚不養了扔給他們的等等。

都被祁珩否決了。

祁曄是他生的，他不想抹除這點。

他是個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但他的女兒，也確實是他生的。這天方夜譚般的荒誕故事，說出去都沒人信，但就是在祁珩身上發生。

他邊看電視上的球賽，邊走神。

當初知道自已懷孕的時候，祁珩從不敢置信到難以接受，也想過去死，最後還是沒有勇氣，這實在太罕見，也不敢打掉，正規醫院都不敢去檢查，等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爸媽怕他出事，悄悄帶他找了個偏遠地區的醫生接生了，花了不少錢，用的都是假資訊。

生完他媽直接帶著回了老家，剛好老家農村有熟人生產，祁珩的娃就蹭著別人的奶水被他媽養到斷奶，才又帶回來。

他爸媽為他這事操碎了心，從那之後他媽媽開始求神拜佛，各種帶他檢查身體，也沒敢說他不正常，都是旁敲側擊的問，但什麼都查不出來。

好似他生的孩子，只是個不值一提的玩笑。

因為是女兒，祁珩一個大男人，帶著不方便，只能養在他爸媽這兒，但現在，他媽一天天逼他相親，他自已不想外，他也擔心女兒會介意，開始盤算著搬出去。

開門聲響起，祁珩看到進來的祁曄。

祁曄也看到他，站在門口跟他對視。

祁珩覺得好笑，“幹嘛，傻了，看到你爸還不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沒正經，”祁曄被他逗笑，不情不願的蹭到他旁邊坐下。

祁珩把小屁孩一把薅到自已腿上坐著，伸手替她解開護膝，“玩的開心嗎？”

“開心，爸爸，你都不知道，我滑得可厲害了，有個小男孩非要跟我比賽，他輸了，我贏了。”

“這麼棒啊，”祁珩笑著摸摸她被汗水打溼的短髮，“下次爸爸看你去。”

“哼，本來就說好今天陪我的！又說話不算數，老師說，如果家長總是出爾反爾，是不能做孩子榜樣的。”祁曄伸手揪住他的臉頰。

“我錯了，”祁珩笑著顛了顛人，“明天一定陪你玩好不好，今晚給你讀故事書。”

“這還差不多。”

“那大小姐原諒我了麼，”祁珩捏捏她軟軟的臉頰。

“看你今晚讀故事書的表現吧,”祁曄晃了晃腳丫。

祁珩笑笑，“好了，去洗澡吧，一身的汗，需不需要奶奶幫你？”

“不要，我自已能行。”祁曄正是要強渴望獨立的年紀，祁珩也就由著她。

等祁曄洗完，祁珩替她吹頭髮，小姑娘不樂意留長，總嫌長髮耽誤她運動。

祁珩自已雖然也鍛鍊，但對祁曄愛的滑板之類一竅不通，他覺得這應該隨了她那沒影的、不知道是誰的另一個爹。

“這次就不剪短了好不好，”祁珩跟她商量，“好不容易長了這麼一點，把它留長，穿個小裙子，多漂亮。”

他和大多數老父親一樣，就想各種打扮他閨女。“明天爸爸帶你去買幾件那種馬面裙，最近不是很火嗎？我覺得紅色最好看，你覺得呢，給你買一件，再讓奶奶幫忙做個髮型，漂漂亮亮的。”

“好，”祁曄揪揪自已到肩頸的頭髮，“買完裙子，還要陪我去遊樂園。”

“行，”他剛相親失敗，他媽應該不至於明天又給他找新的，他可以有段時間去陪陪自已的女兒。

週末結束，又回去上班，他和方芃芃沒再聯絡。分開時說再好聽多聯絡，但沒正經事，誰也拉不下臉先找對方，祁珩本來就沒處物件的心思，更不會去打擾她。

本來他都要漸漸把人忘了，沒想到兩個月後，他竟見到了方芃芃口中的曾經男主——齊珺璟。

他們公司接了個大單，一個客戶要裝修別墅作為婚房，找上他們，經理帶著祁珩去洽談，他長得帥氣，客戶是女生容易博取好感，經理喜歡帶著他，這是個大單，競爭挺大。

祁珩到了才知道客戶是齊珺璟，可能因為是之前才聊到過的人，他一下就認出來。齊珺璟變得沉穩了很多，仗著身高腿長的優勢，穿著一身黑西裝，氣勢逼人。

祁珩左右觀察了半天，還是覺得擱旁邊打電話的人就是齊珺璟。

“齊珺璟？”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自已，見掛了電話，朝這邊走來跟自已的經理握完手，祁珩試探著叫了他一聲。

“嗯？”齊珺璟疑惑著把目光轉到他身上，頓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為何，他那種眼神讓祁珩覺得有點不舒服，好像有股冷風從他的脖子下湧往後背鑽，像被野獸盯住，冷嗖嗖的，他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祁珩？”齊珺璟顯然認出他了，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嗯，”祁珩把那怪異的感覺甩開，笑著點點頭，“難為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我對你……可是印象深刻。”齊珺璟似笑非笑。

“哎？”祁珩不確定的覷了他一眼，齊珺璟的態度很怪異，可他又說不清，他們之前完全斷了聯絡，祁珩並不覺得自已這種路人甲能比方芃芃那樣的前女友更讓齊珺璟惦記。

“你倒是沒怎麼變，”齊珺璟盯著他那張臉看了半響，下結論道。

“你倒是更帥了，”祁珩半真半假的恭維。

“是麼，”齊珺璟笑笑，看著挺受用的，“既然是老同學，裝修交給你我也放心。”

這是直接一錘定音把單子給他們了，祁珩旁邊的經理樂的合不攏嘴，“是是是，齊先生放心，我們公司一定盡心盡力做好。”

“好久沒見，一起吃個飯唄，”齊珺璟的目光就沒離開過祁珩的臉，問話也像是對他一個人說的。旁邊的經理自然看出來了，人老同學要敘舊他也沒必要湊熱鬧，找了藉口先行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給祁珩使眼色。

齊珺璟開車帶著祁珩去了自已平常去的餐廳，邊閒聊邊等菜。

“沒想到你都要結婚了，”祁珩笑著道。但其實從一開始的驚訝回過神，他覺得挺正常的，他身邊有錢有權的同齡人，都是早早結婚生子，結婚生子對他們而言不需要成本，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還早呢，”齊珺璟笑笑，“只是先裝修房子。”

“哦，”祁珩笑了笑。

“你當初不是上外省讀書去了麼，還以為你要留外地呢。”齊珺璟道。

祁珩一愣，“畢竟父母在這兒，”他當初還真打算留在外省，然後把祁曄接過去，但他媽死活不同意。

“聽說你去國外了？回來很久了嗎？”祁珩給他倒了杯茶，怎麼說都是自已要巴結他，應該熱情點。

“你聽誰說的？”齊珺璟反問，祁珩考試一結束就人間蒸發了，誰也聯絡不到他，他被省外的大學錄取了還是他們班主任說班上的同學才知道的。

“額…前幾天遇到方芃芃，聽她提到過。”祁珩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

“方芃芃？”齊珺璟聽到這個名字，挑了挑眉。

“嗯，”祁珩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還記不記得這麼個人，畢竟他已經知道了齊珺璟就快要結婚，也沒閒心多此一舉問他。

“你怎麼跟她遇上了？”齊珺璟面上有幾分好奇。

“就大馬路閒逛，然後碰到了，”也不熟，祁珩並沒說他和方芃芃相親的事。

“這麼隨意？”齊珺璟似不相信。

“對啊，就是這麼隨意，就跟我遇到你似的。”祁珩笑彎了眼，都很喜劇隨意就遇上。

齊珺璟盯了他半晌，揭過這個話題，“你結婚了沒？”

“沒有，”祁珩搖搖頭，“哪那麼容易。”普通人結個婚，成本很高的。

“是麼，女朋友呢，女朋友總該有吧？”齊珺璟笑了。

“也沒有，”祁珩也笑。

“你高中就一心只讀聖賢書，怎麼，大學就沒想著找一個？”齊珺璟的目光時輕時重落到他身上。

“有過一個，她是本地人，畢業我要回來，就掰了。”祁珩又開始瞎編亂造。

“是麼，”齊珺璟輕哼一聲，“你這條件，也不愁找不著物件，不著急，慢慢來。”

“你一個快結婚的，當然覺得沒什麼，你這叫飽漢不知餓漢飢，”祁珩無奈。

“怎麼，難道你還能找不到女朋友？”齊珺璟好笑地問。

祁珩笑笑，沒接話。

“不過說真的，你以前成績就好，你那個大學那麼厲害，總覺得，你應該更高上一層才是，怎麼，沒考慮過讀研究生？”

祁珩搖搖頭，“不考慮，就是再更上一層，不還是一樣給你們這些大老闆打工麼。”其實他是有機會去更大的公司，但大公司壓力也大，加班更是常態，作為一個單親帶娃的爸，有時間陪孩子最要緊。

齊珺璟聞言嗤笑了一聲，“你可真有意思。”

“嗯？”祁珩發出疑問。

“想這種話的人很多，也就你能當面說出來。”齊珺璟倒也不反駁他話裡那意思。

“事實嘛，”祁珩聳聳肩膀，朝他笑了一下。

齊珺璟眼神一暗，他忽然覺得，以後也許會很有趣，意想不到的遇到他，勾起了他曾經的記憶，當時滋味太好，導致他對祁珩甚至有點念念不忘。要這次的突然重逢，祁珩變成個挺著油肚的禿頂油膩男，他還真就沒興趣了，還會覺得之前向著那口滋味的自已可笑，可祁珩還是當初那副模樣，除了更沉穩一些。於是他那熄滅已久的心思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他拿出手機，主動加了祁珩微信。

“以後經常聚聚。”他這麼對祁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