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時,他已經快要吐出來了。

幸好,他眼疾手快,用自已的長風衣及時擋住,他吐了自已一身,但幸好,沒有汙染到她。

他很狼狽,很噁心。

他自已都看不下去,他也噁心自已現在的樣子,噁心那些避不開的應酬。

女孩兒什麼都沒說,只是遞給他一盒胃藥。

她走了,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

那天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個穿著白裙,手裡拿著粉色保溫杯的女孩兒,在他最窘迫的時候,給了他一絲溫暖。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住進了他的心裡。他見不到她,也忘不掉她。

他沒有放棄,堅持要找她,甚至讓程璽幫他找。

程璽說好,但沒過多久,程璽就變得支支吾吾。

在他的追問下,程璽承認自已談戀愛了,那時,他也沒有多想,畢竟程璽這樣的浪蕩公子,三天兩頭的談戀愛。

但這次,是真的不一樣,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竟然學起了大學生那一套,每天煲電話粥,對著手機傻笑,而且,他的手機,他的鑰匙開都開始掛上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看著像小女生會戴的,他卻隨身帶著,寶貝極了,像極了墜入愛河的樣子。

他們都忍不住好奇,這個奇女子到底是誰。

程璽神秘一笑,只說有空帶出來看看。

裴聿安從未想過,程璽談的這個女朋友,是童畫。

當程璽帶著童畫出現時,裴聿安心裡萬分震驚,回過神來後,意識到一個事實——他們錯過了。

過後,程璽私底下找他說過,無非就是那些搪塞人的話。

裴聿安只一個勁的說,不是她,不是她。

怎麼可能不是她?就是她,但現在她是程璽的女朋友,就算他要找的人是她,他也不能承認。

後來,熱戀期過了,他們開始頻繁吵架。

起因是程璽給她買禮物,數不清的奢侈品,都給她快遞過去,卻又被她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程璽煩躁的問,“我都對她這麼好了,她到底還想怎麼樣?她到底想要什麼?”

你一點都不瞭解她,真的。

裴聿安在心裡說。

她不喜歡這些貴的東西,她想要的是心意,是那些自已親手做出來的小東西,掛件也好,手機殼也罷。

這些奢侈品,對她來說,都不重要,提不起半分興趣。

想著想著,他竟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他比作為她男朋友的程璽還要了解她,所以,他現在在幹什麼呢?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整天像一個偷窺狂一樣偷窺別人的生活?

偶然有一次,童畫來了公司,當時她看起來很著急,臉上帶著憤怒,直接衝進了程璽的辦公室。

他們在吵架,他看到程璽的助理哭著從程璽的辦公室跑出來,當時,程璽煩躁的問童畫,有完沒完,鬧夠了沒有。

約莫是童畫問他,為什麼還留著那個女助理。

畢竟程璽和女助理有曖昧,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

他還聽到她對程璽說,把身份證還給她,她要回家去。

兩人吵了一架,最終,她要回了身份證,也離開了公司。

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童畫了。

但這位多情的浪子,卻愧疚起來,開始懷念這個被他親手趕走的前女友。

在一次又一次醉酒中,他問童畫要怎麼樣才肯原諒他。

多可笑啊,浪子回了頭,竟然還深情起來。

裴聿安來京市出差,沒有奢望過會遇到她,只是抱著僥倖,希望自已能找到關於她的一些蛛絲馬跡。

卻沒想到,老天這麼眷顧他,讓他出了一次意外就遇見了童畫。

聽到這裡,童畫臉上出現錯愕,沒想到事情會這麼久遠,她甚至更早遇到裴聿安。

她隱約記得那件事,那是她在讀研的時候,導師帶她和其他師兄師姐去吃飯,她給過一個人藥,卻不記得那人就是裴聿安。

她去公司找程璽時,一心只想分手,然後拿回自已的身份證,她根本就沒注意到裴聿安。

程璽的臉上也出現了裂縫,見童畫動容了,他急急開口:“可他也騙你了,你不是最無法忍受別人的欺騙了嗎?”

他絕不能讓裴聿安把童畫說動。

“可我更恨你!”童畫紅著眼睛瞪程璽,“那天如果不是你搶走了我的身份證,我怎麼會連我爸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那段時間,正好是童父去世的日子,童畫想回家,卻被程璽關在家裡,他拿走了自已的身份證和手機,不讓她回家。

如果當時程璽讓她回去,她不會見不到爸爸的最後一面,這是童畫心裡永遠的痛。

“我討厭欺騙,但我更恨你!”

程璽也意識到自已錯得離譜,連忙道歉:“童童,我知道這是我的原因,我會補償你,我會改的,我……”

“不必了。”童畫的眼睛盯著他中指上的銀戒,冷笑著說:“程總,訂婚快樂。”

“你誤會了。”程璽急得站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個盒子,著急的想開啟給她看,嘴上不忘解釋:“我是買來和你一起戴的,這是另一個……”

他話還沒說完,童畫就端起面前的咖啡,潑在了他臉上。

猝不及防被潑了一面的咖啡,程璽顧不得別的,趕緊抽紙巾來擦臉。

“我討厭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再見。”

她放下杯子,眯著眼睛看向裴聿安,一字一頓:“你也是。”

隨後,她轉身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程璽見她走了,想追上去,卻因為自身的咖啡而止步。

裴聿安神色自責和擔憂的看著她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程璽擦著衣服上的咖啡,語氣不佳:“這下你舒坦了,讓童童生我的氣,你得逞了,終於高興了。”

裴聿安的眸色沉了沉,“他生你的氣,是你自已咎由自取。”

程璽皮笑肉不笑,“你不也是?她最討厭別人騙她了,你以為她還會原諒你嗎?”

“管好你自已吧,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勞你操心。”

二人的兄弟情誼,終究是在這一刻,化為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