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被掛了電話後,裴聿安臉上掛著笑,拒絕了對面敬過來的酒,客氣道:“抱歉,家裡管得嚴,就不喝了。”

聽到他說“家裡”,在場的幾個人都表現得很微妙。

甚至有幾個女生還偷偷打量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上空空如也,連個裝飾品都沒有,更別說戒指了。

一時間,女生們紛紛猜測,他說的結婚到底是真的,還是隻是為了不喝酒而臨時找的藉口?

公司老闆則是一臉深沉,這個人,看起來不簡單啊,年紀輕輕竟然已經結婚了,不知道哪個姑娘這麼有福氣,能嫁給這個身份不特別的人。

晚上八點半,童畫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她洗碗的手頓時一緊,下意識咬住下唇,緊張感又出現了。

隨後,男人的腳步聲到她身後來,不過片刻,腰肢就被他輕輕摟住,他輕柔蹭了蹭她的側臉,聲音帶著呢喃:“童童。”

一瞬間,她有一種自已被他的氣息包圍的錯覺,身上沒什麼酒氣,倒是也不算太難聞。

“晚上吃飯了嗎?”他和她寒暄。

“吃了。”她小聲說,身體僵硬的被他抱著,說不出的奇怪。

“中午呢。”

“也……也吃了。”她沒告訴他,自已中午忙到忘記吃飯的事。

“怎麼一天都沒回我訊息?今天都在忙嗎?”他的聲音很低,仔細聽,竟然還帶著一絲委屈。

童畫受不了他這肉麻的勁,避了避他的觸碰,“醒酒湯在那裡,你趕緊去喝。”

“好。”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依舊沒有放開。

“你……你鬆開我啊。”她小聲說,聲音細若蚊蠅,帶著一絲急躁。

見她皺眉了,他才鬆開她。

她如獲大赦,趕緊把洗碗布晾好,腳步慌亂的出去了。

他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光閃了閃,隨後端起碗將醒酒湯一飲而盡。

饒是他再好的表情管理,嚐到這種醒酒湯的味道,也差點沒繃住。

他第一次喝到味道這麼……奇特的醒酒湯,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一切,童畫都一無所知,她在浴室洗著澡,隱約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下意識連洗澡都放輕了腳步。

沒過多久,她洗完出去,裴聿安就進來了。

她坐在床上發呆。

愣神間,她聽到裴聿安在叫她。

她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就聽裴聿安說:“能幫我拿一下睡衣嗎?”

她起身,從衣櫃裡隨便拿了一套,敲了敲門,從門縫裡遞進去一隻手,然後就聽到了男人的一聲客氣的“謝謝”,接著衣服就拿走了。

知道他快出來了,她不想和他面對面的尬聊,於是先縮排了被子裡,把頭埋進被窩,像一隻縮頭烏龜。

至少她自已是這樣覺得的。

裴聿安出來,就看到妻子像個蠶寶寶一樣的躲在被窩裡,疑惑的上前問:“童童?”

聽到他的聲音,她才慢吞吞的把頭探出來,臉因為剛才悶在被窩裡而發紅。

“怎麼躲進被子裡?會悶壞的。”他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困了。”她抿了抿唇說,“想睡覺。”

“那我關燈了。”他抬手去摸燈的開關。

“別……”她叫住他,在他看過來的眼神下,她下意識又想躲進被子裡,飛快的說了一聲:“你先把頭髮吹了。”

他看了她片刻,隨即笑著道:“好,那你等我一會兒。”

她在被子裡拱了拱,翻身背對著他。

吹風機的聲音持續了幾分鐘,隨後燈就關上了。

擔心一會兒裴聿安躺下時和自已面對面,她連忙又翻了個身,側向另一邊。

他躺下後,確實如她所想,和她側的方向一樣。

在黑暗中,他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的背影。

“童童,你怕我嗎?”

聽到他的聲音,童畫心裡一緊,身體瑟縮了一下。

“不怕啊。”她小聲的說。

他彷彿沒聽見,自顧自的笑了一下,繼續說:“其實我能理解你,你怕我也正常,畢竟我當時那麼嚇人。”

她意識到撞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匆忙下車去看,當時她沒有看到裴聿安的臉,只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恐怖的場面,當場臉都嚇白了。

即使到現在,她還會時常做噩夢,夢到裴聿安渾身是血的樣子。

她不敢和裴聿安對視,甚至不敢和他多接觸,一是因為害怕,二是心虛,她擔心,如果他哪天突然恢復了記憶,知道是她把他撞成那樣,找她報仇怎麼辦?

越想,她就越覺得害怕。

“不……沒有。”她連忙否認,“我不怕的,你別想太多。”

“你不用騙我。”裴聿安的聲音裡藏著濃濃的低落,“當時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童畫更心驚了,忍不住了提高了聲音來掩飾自已的心虛:“我真的不怕!”

聽不到他的回應,她心一橫,咬著牙想,要不乾脆就坦白了吧!

“其實……”才說了兩個字,她就不太敢繼續說了。

他沒有立刻回應她,在耐心的等著她的下文。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咬著牙開口,聲音帶著小心翼翼:“我有事瞞著你。”

她聽到他的呼吸停滯了一下,隨後聲音溫柔的說:“沒關係的,童童,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一時間,童畫心裡五味雜陳,她更加自責了。

她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不怪我嗎?”她小心的問。

“不怪。”他堅定的說,聲音依舊溫和:“童童,我們現在是夫妻,應該互相扶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童畫猶豫著,不敢說話,她不知道自已該說什麼。

如果裴聿安以後知道了真相,恐怕會迫不及待的和她離婚吧?也是,這段婚姻,本就是她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和偷來的有什麼區別?

它終究不是屬於自已的。

“謝謝你。”許久,她才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

他沒再說這個話題,只是目光深沉的看著她的背影,聲音溫和,帶著笑意,真誠道:“童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