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原來，我愛的只能是餘曉默

蘇筱雨在老和尚的呢喃和一陣香氣中，覺得自已的靈魂彷彿飛出了軀體，輕飄飄的，一直向空中的某一處飛去。

蘇筱雨不知道自已將會飛到哪裡，只任靈魂這麼輕輕飛舞著。飛了不知多久，他覺得自已終於可以停下了。

站在天空的一朵雲彩上，他向地面望去，眼前的一幕，讓他的靈魂凝滯在了半空中：他看見自已站在一處富麗堂皇的院落前，用手搖晃著鞦韆，鞦韆上，滿是粉紅的花瓣；他又凝神向屋子裡看去，這一看，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一個穿著粉紅衫裙的女孩子躺在床上，大大咧咧的，她的面容彷彿帶著種妖嬈的美，可蘇筱雨卻分明覺出了她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氣息，陪伴了他十五年之久，他幾乎一下子就能斷定出來：床上躺著的那個戴著別人面孔的女孩子，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餘曉默。

可是，院子裡的那個男人，難道真的是自已嗎？那個身著古代服裝，眼神裡帶著一絲憂傷的男子，到底是長得太像自已，還是，他真的就是前世的自已？

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蘇筱雨覺得自已的心智幾乎要崩潰了。他拼命屏住呼吸，試圖把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香氣從自已的鼻邊驅散，可他自已也明白，那幾乎是徒勞的。那股香氣瀰漫在他的身邊，籠罩著他的整具軀殼，彷彿也左右了他的思想。他看見自已的靈魂向著院落中的那個男子身上飛過去，飛過去……

餘曉默躺在被子裡，哭得梨花帶雨。

紫竹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哄著她：

“不要難過了，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回去的……我相信……真的……”

餘曉默不聽這句話還好，聽完哭得更加傷心：

“紫竹，我剛才夢到蘇筱雨了……我夢到他，對我冷冰冰的……他再也不喜歡我了……即使我回去了，他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喜歡我了……”

餘曉默的眼淚讓走出院子又返回的陳叔寶心裡狠狠地疼了一下。他像被什麼牽引著一般，一步一步走進屋子。紫竹看著他眼睛裡從未見過的神情，有一點發呆，趕忙放開餘曉默，跪拜下去。

這時候，附著在陳叔寶身上的蘇筱雨，眼裡已經看不到其他所有。他越過身邊的紫竹，直接向餘曉默走過去。紫竹看到他通體透出的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氣息，悄悄地退到了一邊。她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現在走進來的這個人，好像已經不是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太子爺了。帶著這樣奇怪的感覺和疑惑，她想看看，這個奇怪的太子爺，到底想做什麼。

戴著陳叔寶軀殼的蘇筱雨一步步向餘曉默走過去，他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孔和熟悉的眼神，心一陣一陣糾結的疼痛：這個女孩，真的是他的小魔女。沒錯的，那種眼神，只有他的餘曉默才會有。無論到什麼時候，他都不可能看錯…

餘曉默縮在被子裡，忍住了眼淚，抬頭看著一步步向她走來的太子，嘴裡剛說了一句：

“太子爺，你怎麼……”

一句話沒說完，她就驀然呆住了：眼前的這個人，雖然還穿著剛才的衣服，可他的眼神分明是她熟悉的蘇筱雨啊。那種疼惜，那種撲面而來的關心和暖，跟陳叔寶眼裡流露出的完全不一樣。那絕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剛才還在害怕不再喜歡自已的表哥蘇筱雨啊！

一想到蘇筱雨三個字，餘曉默的心忽然惶惑起來：如果真的是她的蘇筱雨，那他，還能認出自已嗎？

想到自已的面容已經完全不是昔日小魔女的模樣，餘曉默一陣緊張，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狠命地摸著自已的臉，彷彿想把這張不屬於自已的麵皮揭下去，讓蘇筱雨看到真正的餘曉默。

“曉默……”

這一聲嘶啞的聲音出來，餘曉默驚呆了。站在旁邊時刻準備有了意外就衝進來救餘曉默的紫竹也驚呆了。紫竹聽餘曉默提到過她在那個時代的名字，那麼，眼前的這個太子，真的已經不是太子了麼？他會是誰？他是為了尋找餘曉默，所以穿越了幾個世紀來到現在陳朝的麼？

這麼想著，她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退到門口，虛掩上了房門。

餘曉默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不會說也不會動，心裡只有一種被驚著的感覺：他叫我“曉默”，他叫我“曉默”……

“曉默……曉默…”

蘇筱雨覺得自已都快要拖不動自已了，雙腿在看到餘曉默的那一瞬間就開始抖，抖得無法控制。他一捱到床邊就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踉踉蹌蹌地坐在床上，淚如雨下：他終於看到他的小魔女了。快兩年了，這個可惡的小魔女，離開自已的視線，已經快兩年了！

“小魔女……你個搗蛋的丫頭……你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沒人照顧你，你怎麼吃飯？會不會有人欺負你？”

蘇筱雨已經完全不顧眼前這個女孩子驚愕的表情，自顧自地伸出手去攥著她冰涼的小手，聲音裡透著濃得化不開的痛楚。

餘曉默終於回過神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她日裡夜裡唸叨了千遍萬遍的蘇筱雨，沒錯了。她的淚忽地又落下來，掙脫蘇筱雨的手，揮起拳頭，打向蘇筱雨的胸口：

“我以為你再也不喜歡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冷淡？怎麼可以……你居然，想要躲開我…！！”

蘇筱雨心裡一陣疼，他攥住餘曉默的小拳頭，放在自已胸口：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對你冷淡？我想要躲開……只是因為——那個人不是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餘曉默的心驀地向黑暗處落下去：自已的身體裡，真的住著別人，那個人，到底是誰？已經被別人佔據了身體的自已，還能回得去嗎？

蘇筱雨看著餘曉默驟然暗淡的眼神，忍不住自已的憐愛，他伸出手摸著餘曉默那張陌生的臉孔，喃喃自語著：

“小魔女，原來，無論你長成什麼樣子，我還是……只能喜歡原來的那個你……”

餘曉默把頭貼在蘇筱雨的胸口，任憑眼淚打溼他的衣服：

“那個人……她比我可愛，對麼？我從前那麼欺負你，你幹嘛還要喜歡原來的我？”

“是，她比你安靜，比你聽話，比你乖巧，比你懂事；她不會欺負我，只會照顧我……可是…她不是你啊……”

蘇筱雨閉著眼睛，恨不得把餘曉默摟進他的心裡去，那樣，就再也不會懼怕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