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昏卻下瀟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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姎姎一覺睡到快午時,醒來頓覺腹中飢餓,口中乾澀。南絮端來午膳,因為姎姎不便下床,她便一口一口,服侍姎姎吃下。
殿外小玉子來通傳,說是一個長春宮的宮人,求見賢妃。
姎姎望著南絮,一臉疑惑。
“小玉子,讓她進來吧。”
姎姎披了件外衣,整理了下頭髮,靠在床頭。
那宮女看起來不像是個灑掃丫頭,更像是和南絮冬凝這般的貼身丫鬟:衣著淡雅,神情自若。見到姎姎後,也是禮數週全,行禮問安一樣沒落。
“免禮,不知長春宮住的是哪位娘娘?”
“回娘娘,是淑妃娘娘。”
姎姎一愣,她與淑妃從未見過面。
“不知……淑妃娘娘讓你來有何事?”
那丫鬟拿出一個圓圓的盒子呈上,笑著說道
“昨日,我們娘娘與陛下同輦,聽聞賢妃娘娘在廣信宮跪了許久,特地吩咐奴婢送來這活血化瘀的藥膏。”
姎姎一想,定是因為昨天只顧著記恨皇帝,忽略了一旁還坐著個人,便讓南絮接下藥膏。
“多謝淑妃娘娘,待本宮的腿好些後,定親自去長春宮拜訪。”
那丫鬟笑了笑,微微福了福身子,走出了殿外。
姎姎看著那藥膏,心裡更好奇淑妃是個怎麼樣的人。與自已從未打過交道,只昨天一眼,她便細心的差人送來藥膏,作為皇帝的寵妃,定是個人美心善的女子。
午後,姎姎試著下床走走,在院裡轉悠了一圈,還是疼痛難忍,便又回到了床上。
—長春宮—
“娘娘~奴婢已經將藥膏送去鍾粹宮了。”
“琴兒,她還好嗎?”
琴兒上前為淑妃捏肩,答道
“娘娘,奴婢瞧著應該沒什麼大礙,您啊,就是太心善了,人家又跟咱們不熟,未必領咱們這份情呢~”
淑妃笑了笑,搖搖頭
“昨日我聽姜公公說,她從申時跪到了酉時,宮道上的石板又那麼硬,定是吃了不少苦頭。正好咱們這有膏藥,本宮留著也沒有作用,何不贈與需要的人呢?”
琴兒小聲嘀咕著:“那膏藥還是陛下賜的呢~”
—承乾宮—
玄澈正批閱奏摺,看著看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將奏摺一放。
“姜恩,昨日……祝賢妃怎麼回宮的?”
一旁候著的姜恩沒反應過來,先是一愣,後又急忙回答
“回陛下,賢妃娘娘是走回去的。”
……
“走回去?”
“呃……是啊,走回去,硬是走到了天黑呢。陛下?您……”
玄澈不再說話,繼續看著奏摺。姜恩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最近的天氣總是沉悶,彷彿身處一個大蒸籠中。但這日傍晚,天空驟然變黑,大雨傾盆而下,將大地瞬間淋透。
玄澈聽著窗外急促的雨聲,再次緩緩放下了奏摺。
“姜恩!”
“哎,奴才在。”
“朕……突然想見一見祝賢妃。”
“陛……陛下,這會正下著雨呢,等雨停後,您再擺駕鍾粹宮吧……”
玄澈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誰說……朕要去鍾粹宮了?你讓人去宣召,將祝賢妃帶來承乾宮。”
“現……現在?”
姜恩望了望窗外,有些驚愕道
“陛下……這會雨嚇得正大呢……”
“正因為雨大,難不成……你想讓朕淋著這麼大的雨去鍾粹宮?”
姜恩不再說話,朝殿外走去。
“對了!她既不喜歡坐步輦,那今日也別坐!”
—鍾粹宮—
啟芳聽完小太監說的話後,詫異道
“公公……這雨下得太大了,我們娘娘腿還不方便,您幫我們告訴陛下,實在是……”
啟芳話還未說完,來的小太監便不耐煩了
“姑姑,這是陛下的意思,咱都是做奴才的,就別互相為難了,按照陛下的意思來就對了。”
啟芳聽完,緊皺眉頭,推開殿門去通稟。姎姎這時還撐在榻上看書,殿內點著千步香,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此時此刻好不閒適。
啟芳有些猶豫,在一旁站著有些扭捏。
“啟芳?怎麼了?剛剛可是有人來?”
“是……剛剛承乾宮的公公來報……陛下……此時宣您過去……”
聽到陛下宣召這句話,姎姎放下手中的書。
“為何……這麼突然?”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陛下宣您立刻前去……且不得用步輦……”
姎姎轉過頭一驚,脫口而出
“他瘋了吧!”
啟芳趕緊跪下,聲音顫抖
“娘娘!此乃大不敬……娘娘三思啊!”
姎姎滿眼憤怒,抿了抿嘴,掀開被子,剛要下床。一陣痠痛傳來,疼得姎姎打了個顫,啟芳趕緊扶住姎姎。
“啟芳,替本宮更衣!”
梳妝完後,姎姎走到殿外,啟芳在一旁撐起油紙傘。
“煩請公公帶路……”
一路上,姎姎的腿幾次要撐不住,啟芳一邊撐著傘一邊扶著姎姎。疼痛伴隨著雨水浸溼鞋襪的不適,從鍾粹宮到承乾宮這條路,姎姎走得很慢。
……
承乾宮內,玄澈一邊喝著剛剛沏好的熱茶,一邊吃著茶點。
“陛下!陛下!賢妃娘娘……在殿外了!”
玄澈不曾抬頭,姜恩在一旁有些著急。
殿外,姎姎幾乎已經全身溼透,整個人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疼,止不住得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殿門終於開啟,姜恩連忙出來將姎姎迎了進去。
進到殿內,玄澈坐於屏風後,姎姎跪於屏風前。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說話時,姎姎控制不住發抖。
玄澈仍然不予理會,就讓姎姎跪在地上。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姎姎實在撐不住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此時玄澈終於抬眼。
“朕實在政務繁忙,竟忘記了賢妃還在跪安,起來吧。”
說完,姎姎毫無反應。玄澈起身,走到屏風前。
隔著屏風,姎姎整個人蜷縮著倒在地上,渾身溼透,衣服都黏在了一塊,像一隻溼透了的小貓。
玄澈靜靜看著,突然回想起那日經過鍾粹宮,聽到姎姎那陣爽朗的笑聲,有些動容。
他繞過屏風,走到姎姎跟前,仔細看著這位賢妃:頭髮有些凌亂,額頭上不知是汗還是雨水,臉色有些發白,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讓人不禁想看看她睜開眼的樣子。
玄澈將姎姎橫抱起,放在內殿的床上,轉身又坐在案前,繼續看摺子。
入夜,內務府的公公端著綠頭牌進來,剛要呈到玄澈跟前
“今晚……賢妃侍奉朕。”
公公有些詫異,看了看牌子上並沒有姎姎的名字,便說道
“陛下,這賢妃……”
“李公公,你們內務府怎麼做事的?連宮裡新來了個主子,都不知道嗎?”
李公公連忙下跪,雖說是太后的意思,但明面上他也不敢說出來,便只好甘願受罰。領著懲罰,李公公悻悻而歸。
許是外頭說話聲音太大,姎姎緩緩睜開眼睛。她望著金黃色的床幔,在看著四周完全不同的擺設,突然想起來自已還在承乾宮!
姎姎連忙下床,穿好鞋子剛要起身,頭疼欲裂,頭的疼痛蓋過了腿的痠痛,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玄澈聽見動靜,心裡忍不住開始打起了算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