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汗溼輕羅倚畫窗

在宮中的日子似乎過得比尋常慢很多，枯燥乏味，靜如死灰。高高的宮牆外有父親母親，有哥哥姐姐，有姎姎愛吃的東西，有許多種情緒。可如今進宮後，每天住在四周都被圍起來的宮殿內，吃著山珍海味，穿著金珠銀線，過得卻好不快活。

姎姎又坐在庭院裡對著芍藥花發呆，如今酷暑難耐，花兒也蔫了許多。

“娘娘，外邊太陽大，咱們還是進去吧。”南絮拿著涼茶，遞給姎姎。

姎姎望了望她，“南絮，你是母親從哪找來的？為何之前從未在府中見過你？”

“回娘娘，奴婢是竹筠的侄女。”

“你沒有奴籍？”

“沒有……但奴婢忠心於娘娘，絕不會背棄您！”南絮連忙跪下，低著頭，似是在發抖。

姎姎將南絮扶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是你沒有奴籍便是普通好女兒，為何母親會讓你隨我入宮，又為何說你能幫到我？”

“奴婢在入宮之前，跟著師傅學習醫術，雖算不得技藝超群，也算小有所成。夫人讓奴婢跟隨娘娘，護娘娘宮中周全！”

姎姎實在想不出孃親為何要將南絮送來，她又沒生病，就算生病了宮裡也有太醫在，留一個會醫術的小姑娘算什麼呢？

酷夏時節，宮殿中央放置了一缸冰塊。姎姎入宮已有三日，但宮裡沒有任何異常，就好像宮中從來沒有來過賢妃。

……

“娘娘，剛剛景瑞姑姑來請，說是太后娘娘在午膳後要見你。”啟芳站在殿外，這時姎姎還沒睡醒。

說來也奇怪，宮中沒有皇后，所以後宮新人不必去請安，理應是去向太后問安，可偏偏太后寢宮若是沒有通傳宣召，旁人又不得入內。姎姎來宮裡三日，既沒有見到宮中妃嬪，也沒有見到太后，更別說皇帝了。

姎姎憑著小時候的記憶，依稀記得太后是個不喜言笑的人，這也是小時候總是不願意和母親入宮的原因。

姎姎換上一身淡綠色宮服，梳了個綰髻，坐上步輦前往壽康宮。

……

步輦停於壽康宮外，啟芳扶著姎姎走下步輦，景瑞姑姑推開門，微微福身。

“祝賢妃，隨老奴來吧。”

一踏進宮門，便有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院子裡有一棵石榴樹，眼下正是花開時。姎姎打量著庭院，一派古樸典雅的裝飾再加上靜悄悄的氛圍，讓人不禁對這裡的主人好奇。

進到殿內，太后並不在，景瑞姑姑便讓姎姎在內堂候著。沒有賜座，沒有看茶，沒人通傳。

半炷香……

一炷香……

姎姎的腿已經開始發軟了，殿裡也沒有置冰，鬢角已經溼透了，臉上也開始泛紅，還有些口渴。啟芳在一旁低著頭，眼睛左看右看。

大概又過了半炷香，姎姎此時呼吸有些急促了，額頭上全是汗。

“哎喲，姎姎啊。”太后從內室走出。

“快快快，扶你家娘娘坐下。元慶，看茶！這殿內這般炎熱，白公公也不知道讓人抬些冰來。”

啟芳剛要扶住姎姎，但是由於站得太久加上天氣太熱的緣故，姎姎腿一抖，雙膝跪地。

周太后斜著眼，抿了一口茶。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雙膝跪地那一刻，姎姎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嘴裡自然而然說出了這句話。

太后轉臉一笑，示意景瑞將姎姎扶起坐下。

“賢妃啊，哀家記得你兒時跟著你母親進宮拜見，現在想來也是有緣呀”

“兒時進宮未曾想過如今可以這般，想來……也是緣分吧”

“這是哀家賜予你的緣分，不知你心中是歡喜還是……”

歡喜嗎？自然沒有。姎姎要嫁給一個根本未曾謀面的人，此人是天子，嫁給他要整天住在宮裡不能與父親母親一起，自然不歡喜。

“回太后，臣妾……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