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光立馬看向門口,果然見周媽媽領著一個花白了頭髮的婆子。

“見過夫人。”穩婆有些氣喘,微微向穆夫人福身。

穆夫人此時哪裡有心情管這些繁文縟節,她忙將穩婆召過來問道:“嬸子,你可有方法辨認哪個是你當日給我接生的孩子?”

其實她心裡已經認定穆清是她的孩子,不然穆清與她的兄長不會如此相似,更不會與她和穆老爺相像。

如今找穩婆前來,她不過是想進一步證實罷了。

穩婆卻聽得心頭一跳,莫不是……

她頭上冒出冷汗,開始回想。

穆夫人這麼問,恐怕是孩子出了問題。

她努力思索,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她身上,讓她倍感壓力。

當然,最忐忑的還是廖婆子。

她只希望兩個孩子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者穩婆記性不好。

可惜,沒有誰會一直被老天爺眷顧,當年她也不過是一直潛伏在穆夫人身邊才僥倖得了機會。

只見穩婆忽地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道:“回夫人,老身記得當日孩子生下來屁股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

“那日您突然血崩,生命垂危,老身急著與眾人給您施救,後面把您從鬼門關拉回來後,又只顧著高興,倒是忘了告知您此事。”

事實是她好不容易把穆夫人救回來,只顧著慶幸自已逃過一劫,壓根忘了胎記這回事。

她面露慚愧道:“此事是老身疏忽,還請夫人恕罪。”

“砰!”

穆夫人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上,她喃喃道:“彥兒屁股上沒有胎記。”

廖婆子眼見要事情敗露,忙跟著道:“奴生也沒有,怕不是這老婆子記性不好記岔了。”

穩婆哪裡會受此汙衊,臉色一黑道:“此事老身記得清清楚楚,斷沒有出錯的道理!”

“何況老身身體康健,尚能接生,還沒有老糊塗呢!”

“哼,誰知道你記性到底有沒有問題,萬一你真的是老糊塗記錯了,不是害少爺和夫人平白生了嫌隙嗎?”廖婆子立馬懟回去道。

“你!”穩婆被氣得說不出話。

廖婆子當即有些得意,可惜周媽媽不吃她這一套。

只聽周媽媽不偏不倚,說道:“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夫人,還請您讓老奴檢查一下少爺和奴生。”

事情未定之前,她自然還是喚穆彥少爺。

穆夫人也覺得穩婆不會記錯,當即要點頭,哪知廖婆子先跳了腳。

“老奴是奴生的母親,難道奴生身上有沒有勞什子胎記,老奴不清楚嗎?”她信誓旦旦地說道,事實卻是,她還真不知道。

她連奶水都不肯施捨原主一口,更別說給原主擦洗、換衣服,可以說她壓根沒想正眼瞧過原主,又哪裡會清楚原主身上有什麼?

周媽媽雖不知道實情,卻也不會再聽信她的話,當即道:“知道又如何?人嘴裡出來的可不知道到底是實話還是胡話!”

穆夫人這麼多年第一次對廖婆子起了厭煩,也聲音冷硬道:“周媽媽,你親自去檢查!”

“是!”

周媽媽伸出手,“少爺、奴生,跟老奴走一趟吧。”

穆清萬沒想到要給人看屁股以驗明正身。

身體雖然不是他的,可靈魂是她的。

若讓那些老傢伙知道他被一個凡人扒了褲子,指不定要怎麼羞辱他。

他抿了抿唇,有些抗拒,但鬧得最兇的還是穆彥。

“不,我不要!”穆彥捂著屁股搖著頭,可憐兮兮地看著穆夫人,“母親。”

穆夫人習慣性湧上心疼,但很快就撇過頭,不再看穆彥。

“彥兒,讓周媽媽看看。”

她是知道穆彥身上是沒有什麼胎記的。

如今讓兩人一起驗,為得也不過是公平公正。

“母親。”穆彥包著眼淚,穆夫人卻不再搭理他。

周媽媽見兩個都不配合,使了些蠻力將他們強行拉走。

見穆彥被拉走,被哭得心碎的廖婆子突然拉住穆夫人,惡狠狠地盯著她道:“夫人,您當真要如此狠心?”

穆夫人皺起眉,一把將袖子扯出來。

到底還沒有結論,她壓抑著怒火用最後的耐心道:“廖媽媽,你放心,若是我誤會了彥兒,自然會好好補償他。”

“夫人……”

“廖媽媽,你逾矩了!”穆夫人終於沒了耐性,大聲斥責道。

她眼神冰寒,看著廖婆子的雙眼泛起殺意。

廖婆子一哆嗦,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驚。

這些年她被穆夫人倚重而生出的桀驁終於破碎。

她面上不曾恃寵而驕,但她的心早就不再把自個兒當真正的奴才。

甚至夜深人靜時,她一遍遍幻想穆彥長大繼承穆家,她怎麼和穆彥相認,又怎麼折磨穆夫人,然後告訴穆夫人她真正的孩子不是穆彥,而是穆彥身邊當牛做馬的奴生!

每每想到穆夫人臉上可能出現的痛苦和絕望,她就能暢快的大笑出聲。

可如今,這一切都要毀了!

屋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穆夫人期待又忐忑,廖婆子的表情則跟變臉一樣精彩。

當然,其中最害怕的當屬來福和旺財。

穆彥年紀尚小可能不太清楚的嚴重性,可他們卻能明白其中厲害。

一想到自已可能欺負的是真正的小少爺,兩人的臉就一片慘白。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周媽媽的身影終於出現。

“周媽媽!”

穆夫人聲音急切,廖婆子的臉色就像頭上的閘刀即將落下,絕望又不甘。

周媽媽面色凝重地向穆夫人走來,身後跟著面色不太好的穆清和臉色慘白的穆彥。

“周媽媽,結果如何?”穆夫人抓著周媽媽的手迫不及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