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張景?”

穆清輕輕拉著韁繩,眼眸看向那已生白髮的老將。

因著她說話時帶上了幾分內力,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眾人耳朵。

張景同樣用內力發話道:“你就是反賊穆清?”

他微微眯眼。

儘管他來時已經知道反賊首領是一女子,但他也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張景悲從心起,他從未想過炎國衰敗至此,竟被一女子打下半壁江山。

“逆賊,本侯勸你快快伏誅,否則別怪本侯不留情面!”

心中悲涼,張景氣勢卻不輸,虎目一瞪,倒也唬人。

“侯爺,我們還是待會見真章!”穆清冷聲道。

她的不為所動張景並不意外。若他一句威脅就可以嚇退穆清,炎國又何至於瀕臨亡國?

他握緊手中的兵器,吩咐將士守城。

敵我差距太大,他從未想過開城迎戰,只望在守城之戰中撕開一條生路。

穆清也不廢話,帶著人就殺過去。

這次她親自前來就沒有想過縮在後方,所以她以絕對領先之勢衝在最前面。

廉辰緊隨其後,兩人無懼飛射而來的火球和箭矢,騎著馬奔向城門。

“快!熱油準備!”

眼見敵軍就要到城門下,張景忙吼道。

他手下的人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只能寄希望於此,以逼退穆清。

顯然他不曾見識穆清真正的實力。

穆清在廉辰的掩護下很快抵達城下,身後的將士也在她們的領頭下衝到城門架上雲梯。

城門上,熱油傾盆而下。

本就懾人的火球混上熱油,殺傷力十足。

雲梯架好,士兵就極速後退,並無攀城之意。

唯穆清一人,運起輕功,棄馬蹬梯。

“快!攔下她!”

張景沒想到穆清竟想一人硬攻攀城樓。

不過他知道穆清武功高強,也未小覷。

當然,穆清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現在的他還沒有真正的認識。

得了張景令的守城將士忙將弓箭、火球、熱油,齊齊對準穆清。

當箭矢如暴雨落下、火球、熱油撲面而來,穆清右腳在雲梯一蹬,內力匯聚雙手。

張景的手在背後握緊了拳,他覺得這種壓力之下穆清不可能爬上城樓,他的心底卻隱隱不安。

他雙目緊緊盯著穆清。

忽地,他臉色大變。

“不,不可能!”

他幾乎失聲,語氣不可置信。

穆清所有功力匯於雙掌,硬生生給自已開啟了一條登城路!

張景呆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穆清破開滿天箭雨,踏著火球、無懼熱油,躍上城樓。

“不、不可能……”

徵兆一輩子的他表情幻滅,被這聞所未聞的一幕驚在原地。

直到穆清提刀而來,他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他拔刀迎上去,刀刃相接,同時兩人目光相撞,似有火花在空中迸射。

“想造反,那就從本侯的屍體上踏過去!”

張景發了狠,使出畢生功力意圖擊殺穆清。

然,無論他怎麼賣力攻擊,穆清都顯得遊刃有餘。

其餘守將也群起攻之,但穆清彷彿三頭六臂,無一人近得她身。

“侯爺,良禽擇木而棲。宋昭荒淫無度,百姓民不聊生,您與其做無畏的掙扎,不如棄暗投明。”

“逆賊,休得妖言惑眾!”

張景鐵青著臉,手中的刀舞得越發快。

“既然如此,那等拿下楠城,我再好好與侯爺講道理!”

話音落下,穆清懶散的動作瞬間凌厲。

沒等張景反應,刀便已架在他的脖頸處。

同一時間,廉辰帶兵登上城樓,拿下餘下守將。

他先親自開啟城門將門外的將士迎進來,才又上城樓覆命道:“主上,城門已開!”

他抬頭,眼底狂熱。

剛才那一幕不僅震住張景,同樣再次震驚廉辰以及一眾將士。

這是他追隨之人,是未來的天下之主。

廉辰從未如此慶幸自已當初的衝動,才能跟隨如此明主。

他追隨穆清,不僅僅因為穆清做了他不敢做之事。更因為穆清武功出神入化的同時兼備仁德,讓他看到盛世的希望。

從前,他想擇一明主,讓百姓安居樂業。

如今,他如願以償。

“他,交給你。”

穆清點了張景的穴,將刀收回,然後看向廉辰。

廉辰拱手,“是!”

雖然穆清沒有言明,但兩人相處出默契讓他知道穆清心中所想。

他先把張景交給自已的副將看管,帶領將士徹底拿下楠城後才來到張景面前。

“你想死?”

這詭異的問話讓閉目的張景忍不住睜開雙眼。

他憤憤道:“本侯不可能降,要麼你們殺了本侯,要麼本侯有朝一日殺了你們!”

他不想降,更不可能求饒。

他含著憤恨和不甘的雙眼看了廉辰一眼,便再次閉上眼。

廉辰面容冷肅,問道:“難道一個荒淫無度的皇帝,真的比心繫天下黎民百姓之人值得追隨嗎?”

張景嗤之以鼻,“心繫百姓?說的好聽!”

不過是趁火打劫,想渾水摸魚之輩!

廉辰沒在意張景的諷刺,在他對面坐下,含笑地雙眼看向他,卻言語犀利:“忠勇侯,你到底忠的是宋氏皇朝,還是這天下黎民百姓?”

“或者說你到底是為宋昭而戰,還是百姓而戰?”

“自然是黎民百姓!”張景想也不想地回答。

廉辰笑意加深,“那麼請問,如今的百姓安否?樂否?飯飽否?”

“自然……”

張景沉默了。

他想說:自然是。

可他那聲“是”在腦中浮現的一張張百姓悽苦的臉中戛然而止。

他閉上嘴,表情凝重。

廉辰也沒想逼他,轉而說道:“不如明日我親自帶侯爺去懷城看看?”

雖是問句,語氣卻不容置疑。

“懷城?”張景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竟放心帶自已去大本營?

廉辰笑笑,沒有解釋的意思,吩咐看守之人好好看著張他,便邁步離開。

當夜他把楠城諸事安排好,就向穆清請示。

穆清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她知道廉辰心中歷來有成算,遂應了他所求。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非常希望廉辰能勸降張景,為她增添一員猛將。

等廉辰離開,穆清才將藏起的藥膏拿出來,面無表情地開始塗抹。

裝逼雖好,卻也傷身。

她是厲害,可這具身體只是凡身,自然不會無往不利。

不過穆清並不後悔。

以如此速度從張景手中奪得楠城,既鼓舞了將士,又挫了敵軍銳氣。

若張景再投起義軍,恐怕炎國將士將再無鬥志!

畢竟張景雖不領兵多年,可他在將士中的地位從未被撼動過。

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常勝將軍都無法阻擋起義軍之勢,更投身起義軍,那餘下將士又有何氣勢可言?

穆清遙看東方,嘴角微揚。

宋昭、蘇千雪,我們終於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