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外天色漸沉,彎月懸在其上,清輝鋪灑滿地。

君祈安站起身,道:“走吧。”

池瑜清與雲遙對視一眼,也跟著站了起來:“去哪?”

君祈安道:“城南,劉府。”

出酒樓前,池瑜清將自已從頭到腳清潔了個乾淨。

才跟在君祈安身後走了出去,走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道:“尊上是如何知道趨陰鏡在那劉府裡的?”

君祈安側目看她,道:“我就是知道。”

池瑜清:“......”

行吧行吧,魔尊大人神通廣大,無所不知。

穿過夜間鬧市,三人目標明晰,直奔城南而去,很快,劉府大門映入眼簾。

君祈安道:“劉府中的這位小姐,近些時日以來,每晚都會陷入夢魘。”

這是個進入劉府的好藉口,池瑜清抬腳就要過去,卻被人一把薅住了後衣領,腳步一頓,被拉了回去。

君祈安拽住池瑜清,隨後,輕飄飄掃了一眼雲遙。

雲遙一凜,點了點頭:“我去敲門。”

說完,一路小跑而去。

池瑜清回過頭,十分不解地看向他,還沒來得及問什麼,便見他看向自已,瑩潤的黑色瞳孔倒映出她的臉。

他緩緩道:“你。”

池瑜清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他嘴角揚起,又重複了一遍:“你。”

池瑜清道:“我?我怎麼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沒再開口。

池瑜清突然想起,雲遙說,他勾唇時,左側臉頰上有個梨渦。

應當很好看。

想了想,池瑜清道:“尊上,商量一件事唄。”

君祈安道:“你說。”

池瑜清抱臂而立,直直盯著他:“把對我用的煥顏術撤了吧。”

煥顏術,顧名思義,便是一種改變面貌的法術。

施術之人可將自已面貌改變,示於人前,也可指定一個人,只在這一人眼中改變模樣。

眼下看來,君祈安是隻將此術對著她一個人用了。

果不其然, 話音剛落,池瑜清就如願看見君祈安整個人明顯僵了一瞬。

他很快回過神來,移開目光,輕咳一聲,道:“我......我沒有......”

這時,雲遙喊了一聲,衝著他們揮手,示意已經可以入府。

來日方長,池瑜清便沒再同君祈安糾結煥顏術這件事情,轉身去找雲遙。

剛一靠近,雲遙便扯住了她的胳膊,湊近她壓低聲音道:“我剛剛告訴他們,我們是昆嵛山的,你可記好了別說漏了。”

池瑜清道:“為何?現在太虛山的名頭都不配讓你報出來了?”

雲遙輕推她一把:“瞎說什麼呢!我是怕我們收不了趨陰鏡,丟師父的人。”

池瑜清自信滿滿:“一面鏡子而已,我們有什麼收不了的。”

雲遙提醒她:“我們找到這裡來,還是魔尊大人給指的路呢。”

池瑜清:“......就是沒有他幫忙,我們也能收了趨陰鏡。”

“......”

雲遙沉默地看了她兩眼,道:“小點聲,他在你身後。”

“......”

進了劉府後,君祈安不再開口,池瑜清懶得說話,交涉工作便全權交給了雲遙。

與劉家父母一番討論後,雲遙便制定了個計劃。

她說,既然劉小姐只要入睡便會夢魘,那劉小姐今夜便不要睡覺,就坐在鏡前,等著那入夢的東西找過來。

於是,便有了前文。

*

今夜趨陰鏡逃走,劉家小姐也算是暫時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池瑜清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倒頭就要睡,又被雲遙給拍醒了。

雲遙側過身看著她:“師妹,你看到沒有,魔尊剛才一聽我要跟你住一起,臉色瞬間變得好嚇人。”

池瑜清昏昏沉沉道:“你管他那麼多幹什麼。”

雲遙道:“他看起來不想讓我跟你睡在一張床上啊。”

池瑜清道:“你管他想不想,反正咱們兩個睡不睡一張床上,他都不可能跟我睡一張床。”

雲遙:“......你也是很敢說。”

雲遙側過了身,看著床頂,心裡還是覺得許多事都想不通,她道:“師妹,魔尊為何會幫我們?”

池瑜清悶聲道:“同宗,順手,或是他閒得慌。”

雲遙嘀咕:“魔界......這麼閒嗎?還有一事啊,師妹,你先別睡,你跟我說說,你近百年來都不曾下過山,是如何知曉那柳掌櫃的事的?”

池瑜清拉過被子矇住頭,怒氣值已經到了頭頂:“藏書閣的萬妖冊上有寫。”

雲遙疑惑道:“有嗎?我怎麼不知道。”

池瑜清道:“自然有,誰讓你平日裡不好好讀書,下了山什麼都不知道。”

雲遙:“真的有嗎?”

池瑜清從被子裡伸出頭,然後一揚手,將雲遙整個兜頭蓋了個嚴嚴實實。

“當然有,不信的話你就回山看看。現在,快睡覺!”

見雲遙終於閉上了嘴,池瑜清滿意的躺了回去。

太虛山藏書閣的萬妖冊上自然沒有寫柳梔,整個塗山狐族也只是寥寥幾筆帶過。

不過不重要,雲遙最討厭看書,回了山肯定會將此事拋到腦後。

池瑜清蓋好被子,心滿意足地閉上了雙眼。

終於能睡個安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