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降世,所到之處便如同煉獄。

而這男子所化成的厲鬼,來到的第一處,便是那羞辱他的老者的家中。

那是一座極大的宅院,可以看出是家境極其殷實之家,夜間獨自前去給他送包袱的那位小姐就坐在後院的涼亭之中。

池中荷花盛開,天邊日色晴好。

小姐坐在亭中,滿目憂思,直到天色逐漸昏沉。

此時,空中烏雲開始聚集,眨眼間,整片天空暗沉成一片漆黑。

一個小丫鬟一路小跑著過來,喚小姐趕緊回房去。

小姐擺了擺手,便趴在石桌上,唉聲嘆氣。

府中的光線越來越暗,轉眼間便如同墜入了無邊黑夜之中。

小姐從石桌前抬起頭,似是察覺出了怪異,她站起身,開口叫著誰的名字。

許是剛才那個丫鬟。

可她叫了許久,都無人應她。

整座府中,無一人應她。

她有些害怕,站起身,在夜色中走向房間。

推開房門走進去,屋裡燃著昏黃的燭火,她發現方才那小丫鬟竟坐在她的鏡前。

她走過去,嘴角微微揚起,笑著推了她一把,嘴裡還說著什麼。

可她話還沒說完,笑意僵在了臉上,驚懼的神色佈滿她的臉,她張開嘴,發出嘶喊。

害怕,驚恐,她跌跌撞撞轉身往外跑去,她的身後,那個不久之前還生機滿滿的小丫鬟臉色透出詭異的慘白,瞳孔放大,沒了氣息。

她在府裡一路奔逃,每推開一個房門,都會見到一具屍體。

這些死去的人,無一例外,都坐在鏡前,臉色慘白,瞳孔放大,魂魄離體。

小姐實在是太害怕了,她不敢再推門,只能連跑帶爬的,徑直去了一個房間。

她推開那個房間的門,跑了進去,只見那房中的鏡前,直挺挺坐著兩個身著華服的人。

小姐顫顫巍巍上前,觸上了其中一人的後背,那個身子瞬間便歪倒下來,這是個婦人,隨即,一旁的另一個身體也倒了下來,是一箇中年男人。

想來,這兩具屍體便是這小姐的父母。

隨著這二人的屍體出現在眼前,小姐再也控制不住,她張開嘴,放聲大哭起來。

這時,不知為何,她突然緩緩抬頭,看向了銅鏡。

鏡中,驟然出現一張面目猙獰鮮血直流的臉。

這張臉由遠至近,下一刻,便從鏡中而出。

池瑜清伸手抽出雲遙的劍,又快速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劃過。

劍身帶血,她舉劍刺向銅鏡。

更準確來說,她是刺向了那張白麵。

那厲鬼本想出其不意,穿過幻境中的鏡子,直接露面,卻沒想被池瑜清打了個正著。

仙門弟子的命劍沾染上仙門弟子的血,直接將厲鬼燒了個透徹。

池瑜清一劍刺上厲鬼的額頭,她並未收劍,反而往外一帶,將厲鬼直接給甩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劉小姐花枝亂顫的嘶喊了一陣,又被嚇暈了。

池瑜清掏出一根閃著金光的繩子,朝那厲鬼扔了過去。

那繩子觸物,便開始自動收緊,將厲鬼牢牢捆住。

忙完了這一切,池瑜清淡定的活動了一下腰,一揮手,將劍插回了雲遙的劍鞘中。

血流了滿手的雲遙:“……”

後知後覺的縛仙繩:“……”

措手不及的厲鬼:“……”

房中陷入詭異的安靜中,池瑜清環視了一圈:“怎麼了?幹嘛都不說話?”

她這兩句話一出來,房中瞬間便如同被開了閘放了水一般。

雲遙道:“你為何要割我手?”

池瑜清道:“收鬼啊。”

雲遙:“那你怎麼不割你自已的手?!”

池瑜清道:“因為……”

還沒來的及答她,池瑜清就聽見一聲怪叫,縛仙繩要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個……你個缺心眼的你,我可是堂堂仙山神器縛仙繩,你竟用我……用我捆個臭烘烘的鬼!!”

臭烘烘的鬼還在掙扎,卻越掙越緊,大吼道:“放開我!放開我!”

雲遙驚訝道:“你什麼時候還拿了縛仙繩?我怎麼不知道?”

縛仙繩衝雲遙喊道:“你也是仙門的吧?那趁好,我跟你一同將她給捆了,咱們押她到仙尊面前告狀去。”

厲鬼掙扎著:“放開我!放開我!”

嘰嘰喳喳,吵吵嚷嚷。

池瑜清覺得腦袋裡面嗡嗡作響,她捂住耳朵,大喊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

終於,房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池瑜清道:“有什麼問題,一個一個說。”

雲遙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割你自已手?”

縛仙繩大喊一聲:“哎我說你這個女弟子,我剛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捆了她捆了她!”

厲鬼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再次吵嚷起來。

池瑜清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暈在地上的劉小姐。

年輕真好,這麼吵她都不醒。

她剛這麼一想,劉小姐便悠悠轉醒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一看見房中的厲鬼,又是一聲尖叫,再度暈了過去。

池瑜清:“……”

深吸一口氣,她本想再喊一聲。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開啟。

君祈安抬腿走了進來,目光在這群人仙鬼中掃了一圈,房中陡然安靜了下來。

池瑜清:“……”

池瑜清很不服氣:為毛他一進來你們就都不喳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