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條巷子,石娘子,疾平安那個吃裡爬外,居然帶著少東家和那狐狸精私會。莫怪這些日子,少東家酒味纏身。”張紀不遺餘力地抹黑著疾平安。

石娘子眉目間冷淡,唯有腳下飛快的步子顯露出心頭急切。

年少時的朱貴有一二分姿色,又是個讀書人。

石娘子這才點頭答應了婚約。

但夫妻十餘載,石娘子看透了朱貴自私懦弱不堪大用的本色。

丈夫早就被公爹寵溺壞了,只曉得玩樂,連親生孩子都不曾上心。

所以石娘子早早便對朱貴失望了,她唯一的底線,就是不容許有外人插足她的婚姻,分走屬於她孩子的財產。

將將走到巷子口,石娘子腳下步子卻停住了。

她這一鬧,若是推著朱貴下定決心要娶那人,該如何?若是把岌岌可危的婚姻徹底推入了深淵該如何?

怎麼就停住了,張紀心頭髮急,瞧見了那院子外頭守著的疾平安:“石娘子啊,你瞧,少東家就在那裡呢!”

石娘子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苗石娘啊苗石娘,如此猶豫不決,可不是你的性子。

再睜眼時,眸中似乎帶了某種堅決。

石娘子重新邁開了步子,快走幾十步,徑直路過疾平安,走進了院子。

張紀停在疾平安身邊:“我說你怎麼籠絡了少東家,原來是幹了這齷齪事。可你卻是想錯了,東家更倚重少夫人,你且等著明日被少夫人問罪吧。”

說著張紀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高高昂著腦袋往裡頭走。

還未走近,便聽得石娘子大喝一聲:“出去!”

張紀臉色一僵,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只得灰溜溜地回到疾平安的身邊。

他斜眼瞧著疾平安,心裡頭喜悅,笑意再次爬上臉龐:“你瞧瞧石娘子多生氣,你怕是完了。”

院子裡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

“嗷,娘子,你且聽我解釋。別打了……我已經改了……”

院子外頭,被吸引來的人越發多了。

方秀才是頭一個從自已家裡出來,慢悠悠踱步到柔娘子家門前,伸著脖子往裡頭看:“呦,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可需要我去幫幫忙?”

“幫忙,幫什麼忙?怎麼不見你來灶臺幫老孃的忙?”方李氏掐著腰站在門口。

方秀才一甩袖子:“君子遠庖廚!”

見實在沒有什麼熱鬧可看,溜溜噠又回了家。

曹小健倒是急了,生怕阿母被欺負,就要往裡頭衝,被疾平安一把抱住。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阿母說了,不許你進去。”疾平安按住了曹小健。

小羽兒也忙是拍了拍曹小健:“你不用擔心,疾哥哥在這裡,不會讓柔姨姨被人欺負。”

“她和那個朱頭是一夥的!我不信她!”曹小健嘴裡說著狠話,情緒卻稍稍平靜了些。

自從搬來新家後,確實來騷擾阿母的人少了,他瞧見過這人打那些流氓。

“你不信疾哥哥,也該信收了錢的疾哥哥。”小羽兒大人樣地背手勸說。

聞言,疾平安狠狠點頭,她可是很有信譽的。

曹小健還是有些狐疑,裡頭卻已經沒有了朱貴的慘叫。

他探頭看去,三個人圍坐在木桌旁,似乎在交談些什麼,聽不太清楚。他稍稍放心了些,但依舊蹲在門檻處,死死盯著屋裡頭的情況。

過了許久,率先走出來的是一瘸一拐的朱貴。

隨後,是臉上參與憤怒之火的石娘子。

石娘子瞧了疾平安一眼,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你很好。”

而後兩人在蒿李巷所有住戶或明或暗的視線中離去。

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場景,張紀有些遺憾,但他堅信,最遲明日疾平安絕對會被石娘子懲治。

屆時,朱氏肉鋪最得力的夥計,還是他張紀!

“健兒,回家吃飯。”柔娘子伸出手。

曹小健昂著笑臉,拉住母親溫暖的手,狠狠點頭:“好,阿母。”

柔娘子又衝疾平安道了一聲:“多謝。”

疾平安環胸抱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錢花得倒是值。”柔娘子呢喃了一句,便帶著曹小健進了屋。

對面自家院子裡,荀阿婆也在喚小羽兒和疾平安回家吃飯。

沒了熱鬧看,巷子裡恢復了寧靜。

吃完飯後,疾平安細細擦拭著無疾。

【這就是你嚮往的生活?】

疾平安緩緩搖頭:“說不上,我理想中生活是,每日午時起,起來便有美味佳餚。然後玩玩遊戲,看看小說,吃點零食,無聊了就繼續睡覺。”

【胸無大志,不堪重用】

想它無疾的主人們,要麼是遺臭萬年的亡國之君,要麼是爭霸天下的梟雄,要麼是追求刀道的江湖浪子,就沒有一個和疾平安一樣,有病似得追求什麼平穩生活。

還是那一句話,要是沒有涿鹿天下的野心,枉為天命之人!

“你就一把刀,還想著逼人996嗎?”疾平安被罵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

【還有一年,天下將大亂,屆時你還能守著這破草廬房子嗎?】

疾平安擰眉,頗有些遺憾:“只剩下一年了啊,那就再躺一年吧。”

【……】

似乎被氣到了,眼前刀索性躺在了桌上,不肯動彈半分。

沒了無疾嘮嗑,疾平安長吁短嘆起來,明日她就要遇到一個難題,她明日會因為左腳進門而被辭退嗎?

她才在肉鋪做工五日,被辭退可沒有N+1,那就只能有一百錢。

石娘子應該不會剋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