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觀察數天,梁探長足跡似乎只在警署與廉租房內,偶爾會到學校接送他兒子。

警署門頭最近換了橫幅,上邊寫著“熱烈歡迎上級領導蒞臨指導。”

恐怕又有大人物要來了。

最近環衛工開始忙忙碌碌,市場管理員也全員出動,街道變得整潔乾淨了。

只是苦了擺攤的攤販,又要偃旗息鼓一陣子了。

無論如何,總會有抱著僥倖心理的攤販頂風出動,因為風浪越大他的烤串越好賣,畢竟競爭對手一下少了很多。

這不,又有一輛攤車被推上了管理員的皮卡車後鬥。

路人紛紛拿起手機錄著像,似乎是用自已的方式捍衛著公俗良序。

攤主早已哭成淚人,嘴裡訴說著自已的不容易,這一切都被圍觀人群的手機記錄著……

他死死抱住已經裝車的攤車,因為這段表演還缺了一份高潮橋段!

隨著管理員一次不經意間的推搡,攤主應聲倒地,圍觀人群紛紛發出驚呼,錄影的手機幾乎貼到了管理員的臉上。

輿論總是傾向弱勢的一方,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弱勢的一方,誰處於弱勢我便幫誰已經成為了很多人的處事方式。

沒有人會在凌晨時分看著環衛工人清掃他們留下的垃圾,感嘆一句他們才是真正的弱勢方……

次日,迫於輿論壓力的市場管理員公開道歉,似乎這件事被畫上了句號。

當晚,攤販依舊是頂風出動,整條大街只此一家,也許因為早上的公開道歉,他開始肆無忌憚了,畢竟自已是弱勢群體。

市場管理員只是將宣傳車開到他攤子前面,沒有阻攔,沒有身體接觸,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準備過來購買烤串的人。

兩人僵持到了晚上十一點,由於市場管理員的義務加班,攤販今晚生意確實非常差,這讓攤販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

一聽到動靜,四周又聚集了一批圍觀的人,他們都想看著兩人大打出手。

今晚的管理員“耳聾眼瞎”,他只是站在一旁開啟了車載執法記錄儀,任由身旁這位弱勢人員侮辱謾罵。

攤販認輸,他啟動攤車換了一處位置繼續擺攤,但這管理員卻像狗皮膏藥般黏著他,走到哪跟到哪不說,車上的大喇叭還迴圈播放著此處禁止擺攤的宣傳語。

正當我看得出神,一輛呼嘯而來的轎車將一名過路婦女撞倒在地,看那車的樣子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直至車輛疾馳到十字路口,闖紅燈的轎車撞上了搶黃燈的渣土車,巨大的聲響吸引了許多人走了過去。

走上前去,一個男人緩緩從破碎的擋風玻璃鑽了出來,渾身散發著酒味。

他掏出手機對著血泊之上的婦女拍了張照,嘴裡嘟囔著含糊不清的話。

只是可憐了不遠處的婦女,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旁邊那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正不停叫著媽媽……

救護車趕到,醫生藉著手電筒看著婦女那散開的瞳孔,搖了搖頭就起身走向了另一旁的酒駕男子。

不久後,酒駕男子被抬上了擔架,血泊上的婦女則被蓋上了白布。

警署的車子也趕了過來,嘴裡說著死者為大,讓周圍的人不許拍照錄影。

圍觀的人圍了上去,對探員說:“那個男的下車後滿身酒氣,一定是喝了酒才撞死人的!”

探員關閉了肩上的掛式記錄儀,對著圍觀的人說道:“我們會對他進行血液檢測,要相信科學,不造謠不傳謠!”

警署的探員們走後,殯儀館的車隨之而來,他們一頭一腳將已經產生屍僵的婦女裝進了藍色的屍袋裡。

夜宵店接出來的一根水管,將這裡沖刷得乾乾淨淨……

過了好幾天,新聞刊登了這次事故,而事故主體責任被劃分到了橫穿馬路的婦女身上。

主持人呼籲著大家走路要一站二看三透過,避免這類事故再次發生!

鏡頭一切,梁探長出現在了鏡頭裡,他正襟危坐在鏡頭前,向螢幕前的觀眾說著交通小貼士。

而我此時對那個神秘的肇事司機更感興趣,他是怎麼做到開車撞死人而不需要承擔後果的?

我來到了市中心醫院,按照我估計的傷勢,那個肇事司機應該還在這裡。

外傷科病房逛了一圈,終於在走廊盡頭最安靜的病房裡找到了他,他此時還在熟睡,從床尾的病歷卡看到,他叫陳飛。

正當我準備出去的時候,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我環顧四周,鑽進了病床下面……

透過床底的縫隙,我只能看到幾個穿著皮鞋的人走了進來。

“醒啦?”

“嗯,既然事情我已經辦妥了,那……”

“警署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是意外車禍,打點上下的錢我已經扣出來了。”

“怎麼少了兩百多萬?你們答應給我三百萬的!”

“嫌少?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就永遠離開這裡,聽到沒!”

“可是這些錢不夠給我媽治病!”

“這與我何干?”

說完,這些人就陸續走了出去。

只聽見陳飛哭了起來……

過了許久,陳飛的鼾聲告訴我,我可以走了,剛要爬出來就聽見了門外傳來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看那紅色指甲油,黑色的高跟涼鞋,想必是一個女人。

她的腳踝上有一個十字架模樣的紋身。

隔著床板,我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掰安瓿瓶的聲音。

不對!護士是絕對不允許穿高跟鞋的,那她掰安瓿瓶做什麼?

正在我疑惑之際,床上傳來了一陣痙攣抖動的聲音。

陳飛的嘴巴似乎被捂住了,聽不清他說些什麼,只是很劇烈的抖動著。

過了幾分鐘,女人快步走出了病房,我也趕忙鑽出了床底。

走廊裡,那個女人身穿紅色的包臀裙,正若無其事往外走著。

回頭看了眼陳飛那鐵青的臉和瞪圓的眼珠子,看來是已經沒了。

我合上女人的步子跟了出去,走出醫院大門口。

紅裙女人開著一部紅色轎車離開了,我攔下了一輛計程車跟了上去。

司機似乎對我跟蹤別人很感興趣,不停的問著前面那部紅色轎車有什麼故事。

我只能說裡面是我出軌的老婆搪塞一番,沒想到這個司機變得更加興奮了……

直到紅色轎車開到了一處酒店停車場,我開啟車門慢慢跟了上去。

但剛剛熄火的車卻沒看見有人出來,我緩緩上前,透過車窗裡頭空空如也。

突然,我的脖子被紮了一針,在意識模糊前我看見女人正站在我的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