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鹿妖

緊接著又一根鋼針穿過，朝著女童的方向奔去。

那鹿妖急急起身，沿桌邊一撐，借用倒下的力，撲擋在女童身前。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鋼針依舊徑直穿過兩人的身體。

區區一根鋼針要不了鹿妖的命，女童卻是凡體肉身。

眼睜睜看著女童軟糯糯的身體倒了下去，鹿妖一怔，神情懊惱。

栩栩憤然回過頭，一道藍色的身影緩緩踏入門檻。

月光透過，映照在他略顯蒼白的容顏上，他停在光暗交界處，陰鬱的眸子忽明忽暗。

“我就知道你這個廢物下不去手，所以特地來助你一把。”

寧姬冷聲道：“藍宮祭，你挺閒啊，線上交代給你的事情完成了嗎？”

藍宮祭道：“我不像你那麼沒用，時至今日居然還有躊躇的時候，別忘了你那雙手沾過的人血可不少了。”

寧姬咬牙道：“用不著你說教，要說我的手最想沾的，還得數你的血。”

藍宮祭嘴角微微勾起：“榮幸之至啊，可惜啊，你還不夠本事，能殺的了我。”

寧姬移開視線，懶得和他再做口舌之爭，想也不用想，整個府邸的人已然被他清理了個乾淨，他做事向來斬草除根。

目光流落在鹿妖身上，他正安靜的為那名女童整理著衣服和頭髮。

寧姬不禁愣神，面對虐待他、甚至要割他角之人的女兒，他竟能如此相護。

藍宮祭手掌一翻，寧姬餘光瞥見，立馬擋置他身前，問：“你又想做什麼？”

陰鷙的聲音從他唇中吐出：“殺了他。”

寧姬堅決道：“不行！”

藍宮祭狹長的眼睛微微一挑。“理由？”

寧姬的態度不容置否：“就是不行，我不需要跟你交代吧？”

藍宮祭目光灼灼的刺向她，散發出一絲凌厲。

栩栩的血肉中延伸出墨黑的長甲，神色戒備道：“ 怎麼？你要和我打一場嗎？”

看她如同一隻應激的野貓，藍宮祭不由得覺得好笑，他恢復了往昔的神態，嘴角噬起笑意：“別激動，這是你的任務，我管不著，何況他在任務之外，隨你處置吧。”

栩栩說道：“知道就好，那就恭送藍大人了。”

藍宮祭沒有說話，譏諷的彎了彎唇，轉身消失在月野之中。

見他離去，栩栩走到鹿妖面前，咬破手指，俯身將血滴在鎖銬上，即刻破開了鎖。

她只留下一句：“你自由了。”

說罷跳上屋頂，翻出了高牆。

趙凜在居邑城被滅滿門之事傳的沸沸揚揚，聖上暴怒，皇榜貼出告示以及懸賞令，必將其始作俑者其碎屍萬段，賞金亦高到了萬兩。

寧姬做夢都沒想過自已的命能這麼值錢。

近兩天城門樓盤查甚嚴，避免萬一她決定走鄉野村路，就是遠了一大圈，更是半天看不到一戶人家，連口水都討不到。

她口渴難耐，尋尋覓覓許久才找到一處水源。

溪水潺潺，幾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洗著衣服，一個個神采奕奕，潑水打鬧著，發出清脆的笑聲。

陽光洩下，將她們映照的更加明媚動人。

女子們先後注意到了寧姬，停止了打鬧，連忙拾起衣服塞進木盆裡，面色倉惶的離開。

寧姬常年在刀口舔血，渾身周遭散發著揮之不去的戾氣，她們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她走到溪邊，捧起水，咕嚕幾口下肚，頓感清涼舒爽，她滿足的甩掉手上的水珠。

忽然，她眸光一緊。

風馳電掣間，一把泛著銀光的月牙彎刀光速飛了出去，從白衣男子的鬢邊擦過。

知道暴露了行蹤，藏於草叢後方的鹿妖緩緩站了起來。

寧姬目光灰冷：“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有什麼目的？”

鹿妖連忙搖頭，解釋道：“我沒，目的，也沒，惡意。”

寧姬一躍到他身邊，伸出黑甲，森然道：“說實話！”

見她生氣，男子有些慌亂：“真.......真的，你救了我，所以我想，跟著你。”

“我何曾救過你，你想跟著我？”

寧姬收了指甲，似笑非笑，提醒道：“你可知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人人都避之不及，你還主動貼上我，不怕我也殺了你嗎？”

鹿妖望著她，輕聲道：“你，不是，不怕。”

寧姬微微錯愕，她從未見過如此乾淨的眼眸。

那是一雙剛出世的眼睛，澄澈到透亮，好像難以將世間的任何汙穢，與他聯絡在一起。

她定了定神，只道：“有病。”

便要離開，那隻青烏的手拽住了她的衣袍。

“我不知，該去哪裡，收下我。”

寧姬道：“與我何干，天大地大，總有你的去處，鬆手。”

鹿妖手拽的更緊，生怕寧姬離開，嘴裡急急道：“我，有用......”

寧姬眼中浮現出戾氣，揮起衣袖，一把將鹿妖掀飛，摔出了幾米遠，她語氣冰冷：“既然你那麼想死，我成全你。”

天空傳來幾聲鷹唳，接著，躥出十幾個山賊打扮的人，將鹿妖團團圍住，很顯然，不是衝寧姬來的。

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為首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他光著膀子，說話聲若洪鐘：“白澤，你是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走，還是我們把你打殘帶回去？”

鹿妖從地上爬起，垂下嘴角，落寞的望著栩栩漸行漸遠的背影，沉浸在自已的世界，對於胖子的呼喊視而不見。

胖子覺得在諸位小弟面前失了面子，萬分惱怒，大喊道：“給我抓住他！”

小弟們面面相覷，無一人敢上前。

胖子更加暴跳如雷。“你們傻站著做什麼！老子平時養你們是白養的嗎！給老子上啊！”

一小廝道：“老大，咱們真要上嗎，可是萬年前的神獸啊啊，我們能幹的過嗎？”

“廢物東西！”胖子反手扣在小廝腦門上，給他拍了個眼冒金星。“沒聽奶奶說白澤失了靈力且受了重傷嗎！把他做成丹藥，咱們兄弟幾個分了吃了，就不用躲在深山旮旯裡擔驚受怕了，虛個錘子，都給我上，不然回去我弄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