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墨白達成約定,沖默道人瞪了尚陽子一眼,牽著劉得仁轉身消失在悅來客棧。

隨著沖默道人的消失,原本被法術暫停的客棧眾人恢復了行動。

尚陽子看著沖默道人的背影,最後目光落在李墨白身上,道:“你且跟我來!”

李墨白跟隨尚陽子來到客棧旁的巷子中。

尚陽子將腰間的酒壺取出,拔出塞子,反轉過來抖了幾下後,一隻巴掌大小,醃了吧唧蓮花從中落了下來。

尚陽子將蓮花遞給李墨白,道:“我人道法脈因為我險些滅絕,還連累我道家道統損了根基,實在是罪不可赦,我如今大限將至,這半朵氣運金蓮就交給你了。我知曉你與沖默道人的約定是為了救我,為師欣慰。只是那巫家能夠力壓諸子獨鬥百家,鎮壓天地大勢,其中威能不可想象,你一定要小心行事。見勢不妙,可將這半朵金蓮交給道一宗,他們不會為難你這個人道法脈獨苗的。”

李墨白沒有矯情,上前雙手接過金蓮。

金蓮入手,剎那間綻放開來,化作流光沒入李墨白眉心,在眉心中形成一朵金色蓮花紋。

李墨白只感覺四肢百骸舒暢有真氣流淌,丹田之中的本命真氣更是因此壯大一圈,就連之前感到晦澀難懂的《演道經》道篇,都在眼前豁然明悟不少。

李墨白感受到自已驚人的變化,緩緩睜開雙眼,想要與尚陽子道一聲謝。

然而眼前哪裡還有對方的身影。

只能看見渾身溼漉漉的楚雄手握寶劍,雙眼通紅,一臉憤怒的朝自已這悅來客棧衝來,一邊跑,口中還在大喊:“妖道,竟敢這樣對待本少俠,看我不宰了你!”

“少俠,別激動。”李墨白連連大叫,生怕自已被對方誤傷。

咚…

一聲脆響。

面目猙獰,雙眼猩紅的楚雄愣在原地。

他腦袋上則是被尚陽子用木杖敲出一個大包。

良久,楚雄的意識恢復過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尚陽子。

尚陽子看了面前的楚雄一眼,一聲嘆息:“縱橫家施展縱橫術,首要認清自已的實力,你這樣自負,下次再碰到沖默這等實力的人,必死無疑。”

說罷,尚陽子朝前一個踏步,身形緩緩變的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楚雄抬眸,看著尚陽子消失的方向,抱拳躬身一禮,道:“縱橫家楚雄,多謝前輩指教!”

做完這事,楚雄上前,一把攔住李墨白的肩膀,大笑出聲,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這位前輩的弟子,久仰久仰!我方才見,那沖默道人身旁的小胖子似乎跟你有仇,可有這回事?”

李墨白點了點頭,道:“若不是老師,我可能就已經死在他的手上了。”

聞言,楚雄眉頭一皺,他沒想到,就那個小胖子竟然會這等殘忍。

隨即拍了拍胸脯,道:“對方那等法力高強的道家前輩,我自認現在能力尚且不足。但是對付劉府上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公子,自認能力還是足夠的。到時候還需要你同我走一趟。”

李墨白點了點頭。

他是知曉縱橫家的能力的,能夠憑藉僅有十來人的法脈,便能在百家之中佔了十大家的一個名額,其能力可想而知。

他如今接下自已老師的因果,若是能夠與縱橫家聯合,成事想必會輕鬆不少。

與悅來客棧掌櫃的打了聲招呼。

李墨白跟隨楚雄來到一處裁縫店。

楚雄從懷中取出一兩黃金拍在櫃檯之上,大喝一聲:“掌櫃的!”

按照楚雄的說法,工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墨白在後院沐浴更衣,換上楚雄為他挑選的道袍,看著鏡中的自已,頓時眼前一亮。

鏡中人,身高七尺有八,一身淡青色長衫,上繡祥雲紋,腳踏獸耳麻鞋,一根白玉髮簪,將長髮別在腦後。

“白雲悠悠,青衫繆繆。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如此,行事便會輕鬆不少。”楚雄站在門外,看著面前稚氣未消的李墨白,點了點頭。

李墨白跟隨楚雄,來到淮安城白府門前。

白府白家,是淮安城有名的商賈世家,其生意遍佈淮安城下的七省十三郡。

楚雄遞了拜帖給門外管事,說道:“你去跟你家老爺說,縱橫家楚雄,協道家李墨白前來拜訪,有要事相商。”

管事的接過手中的拜帖,看了一眼面前的二人。

見這二人儀表,一人手持長劍英武不凡,一人身穿青衫,淡雅的道韻在周身流轉。

再聽到二人的來歷,面露驚駭之色,連忙拱手一禮,道:“原來是大家門人,還請稍後,我這就去稟告老爺!”

李墨白見到這位管家如此,頓時知曉楚雄為什麼這麼在意衣裝。

若沒有這身行頭,恐怕這位管事的會認為,自已是哪裡來的騙子,不要說見到白家老爺,恐怕只是站在門口,就會被家丁教訓。

果不其然。

只一會功夫,李墨白便聽見府邸之內,無數腳步聲急促朝自已這方過來。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墨綠色錦衣的中年男子,正是白府家的老爺,名為,白琳峰。

在他左手邊站著一位面露憔悴的女子,正是他的夫人,喬氏。

他右手邊,是一位小巧玲瓏的瓷娃娃,是白琳峰的女兒,名叫白璐。

李墨白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陣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手忙腳亂之際,就聽到身旁的楚雄傳音給他:“你待會就順著我的話說就行。”

楚雄上前一步,李墨白緊隨其後,對白琳峰一禮道:“縱橫家楚雄,道家李墨白。見過白老爺。”

白琳峰見此,面上驚喜轉瞬即逝,微微側身避開二人禮節,帶領身後之人,還了一禮。

李墨白二人也是微微側身。

白琳峰道:“兩位少俠不必多禮,還請隨我到大堂一敘!”

楚雄乃是縱橫家的人,對於這種事情處理起來可謂是遊刃有餘。

跟隨白琳峰有說有笑的朝大堂走去。

不過這可苦了李墨白,他以前雖然也是北方望族的少爺,但是還沒接觸到這種事情,家族就被屠殺一口了。

在淮安城的數年時間,他一直都在想辦法調查滅自已家族滿門的倒地是何方勢力,只不過沒有絲毫頭緒。

想到此處,李墨白抬眸,就看到前方白府家的小姐,白璐,雙眼瞪的老大,正一臉驚奇的看著自已。

李墨白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不過白璐見了,卻對李墨白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撲入她母親喬氏的懷中。

李墨白這才看出,這白府小姐身高雖然只到自已的腰間,是個童子模樣,不過她的年齡卻已經到了十三,只比李墨白小兩歲。

跟隨白琳峰落座於大堂。

白琳峰與馬氏坐於大堂首座。

楚雄東座,李墨白南座

楚雄對高堂上的白老爺拱手一禮,道:“白老爺,實不相瞞,那劉府小少爺,得罪了我兄弟二人,現如今我準備對付劉府,想問問你的態度。”

白琳峰沒有想到,楚雄一上來就暴出目的,根本沒有一點拐彎抹角,他一點準備時間都沒有。

隨即對站在身旁的管家瞥了一眼。

後者瞭然,連忙上前給楚雄斟茶,道:“兩位少俠,這可是我家老爺,前往六京之一的上京,拜訪儒家長輩時,那位長輩所贈,平時老爺都是藏起來的,只有貴客臨門才會拿出來招待。”

李墨白輕輕呡了一口,入口含香,回味甘甜,餘味無窮,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心中只有一句,好喝。

抬眸之間,就看見被喬氏抱在懷中的白璐,正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彷彿在看什麼稀世寶物一般。

等了許久,桌上的茶水都已經被斟滿三回。

坐在高堂之上的白琳峰帶著試探的開口道:“那劉家可是淮安城大姓,多次得到二皇子賞識,他們家的二爺更是道家抱朴山入室弟子,你要對方劉家,是否還需要商榷一番?”

“哈哈哈!”

楚雄聞言,大笑出聲,看了一眼白琳峰,道:“若劉家能輕易好惹,我還不來了呢。你當知曉,我縱橫家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我已經聯絡好了公孫世家以及王家,只要時機成熟,便會聯手發動。”

隨著楚雄的話語落下,李墨白清晰的看見,白琳峰捧著茶杯的手一個哆嗦,差點就讓茶水濺出,損了顏面。

“那抱朴山道家,怎麼處理?”白琳峰聽到這等刺激的話,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能夠從一個白丁一步步爬到如今淮安城第五大世家,自不是一般人,只不過是驚詫一瞬,便被壓制回來。

楚雄聞言,將目光轉向李墨白。

李墨白見了,抬手一禮,道:“我乃如今道家三脈,人道法脈的唯一傳人,去抱朴山說上兩句話,想必是能做到的。”

“什麼!”白琳峰聽到李墨白是人道唯一傳人的時候,腦袋一白,心臟噗通直跳。

道家三脈他是知曉的,那可是道家太上親傳法脈,這人道法脈唯一傳人,這等名號,地位,完全可以比擬抱朴山的掌門。

李墨白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都在顫抖,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身為道家門人,十分清楚如今人道在道家的地位。

不過好在,對於尚陽子做的事情,道家認為這屬於家醜,不可外揚。

所以此時的李墨白,在眾人眼中,地位堪比一派掌門。

有李墨白開口,再加上縱橫家傳人的保證,白琳峰站起身來,對二人一禮,道:“兩位少俠,到時若需要我白家出力,只需要修書一封,我白家必定鼎力相助。”

得到肯定的答覆,楚雄站和李默白一同站起身來,對白琳峰一禮,道:“時間姑且定在半年後的,到時候,還請白老爺鼎力相助。”

“那是自然!”

白琳峰帶領自家夫人和女兒,親自送李墨白二人到大門口,目視他們在消失在轉角,這才轉身回府。

他的心情無比激動,對於縱橫家這種大家,他可是知曉的,能夠與縱橫家傳人合作,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心願,如今終於有了機會。

此時的李墨白,跟隨楚雄離開白府視線,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羨慕,道:“你們縱橫家的手段,簡直匪夷所思,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得到這等大家族的鼎力相助。”

楚雄聞言,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這有什麼,不過是仗著縱橫家的名聲行事罷了,若我以後被奉以尊號,只需要動動念頭,便能在天地之間施展縱橫術,那才叫強大!倒是你,我需要你在三個月內將修為提升到二境,你可能做到?”

“什麼!二境!”李墨白驚呼一聲:“我現在不過是練就一口本命真氣,距離一境都差一大截呢,你跟我說二境!”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楚雄擺了擺手,道:“施展下一步縱橫術,需要你有這個修為,不然想要扳倒根深蒂固的劉家,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聽到楚雄的話,李墨白沒有再猶豫,點頭應下:“我一定會在三個月內提升修為到二境的,我必將滅劉府滿門。”

楚雄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隻梅花遞給李墨白:“這是我縱橫家的梅花碟,你且帶在身上,等時機成熟,我自會憑藉梅花碟聯絡你。”

當李墨白這一身行頭出現在悅來客棧時,哪怕他再如何遮掩,也被客棧老闆給認了出來。

與老闆來到後院,李墨白對老闆拱手一禮,道:“晚輩李墨白,多謝王叔這段時間的照拂。”

王叔雙手將李墨白扶起,眼神中滿是不捨,依舊開口,淡淡說道:“要走了麼!”

李墨白聞言一怔,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王叔看著李墨白,長嘆一聲:“自看到你第一眼,我便知曉你不是池中物,你且安心去吧,若以後碰上了糟心事,就回來看看。”

回到自已房間收拾好行囊,準備離去時。

一個頭扎雙髻的童子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其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一個小包裹。

這人正是客棧老闆的兒子,望川,一直以來都將李墨白當親哥哥看待。

這次過來,主要是將手上的包裹送給李墨白。

包裹中是紋銀十三兩,相當於客棧半個月的營收了,這等心意不可謂不重。

李墨白揉了揉王川的腦袋,道:“我要出遠門了,你在家記得聽你父親的話,好好讀書認字,知道沒。”

王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著李墨白的背影,咬了一口糖葫蘆,很快便沉浸在糖葫蘆的香甜之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