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令山仙用繩子捆住張平,把他困禁在一間廢棄的屋內。

令山仙指著周若,問道:

“師傅,這個姑娘怎麼處理?”

程山遠看了一眼,冷冷地說道:“先鎖在另一間屋內,別讓兩人相見。等到必要時刻,再拿她來要挾張平說出背皮經的下落。”

說到這裡,程山遠斜視一眼令山仙,意味深長地問道:

“那張平,真的沒說出背皮經的下落?”

令山仙自然知道程山遠的意思,他把自來到水門鏢局到現在的經過全說了出來,又補充道:

“師傅,弟子向來聽您命令,為求背皮經,弟子潛伏在水仙莊和水門鏢局附近多時,未曾有異心,師傅如若不信弟子,弟子可自斷右臂,廢掉落陽指武功,以求師傅信任!”

這時,程山遠才露笑,緩緩說道:

“令山仙,我向來把你當成青州派掌門接班人,又怎會不信任你?師傅是怕你被張平那詭計多端之人所矇騙。你想想,你爭了那麼久的背皮經,竟被他爹半路劫走,他爹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兒子張平又怎能不聰明?咱們師徒二人還是小心為好。”

令山仙清楚他師傅的真實想法,說道:

“師傅,弟子謹聽教誨!您今日來,可謂是救了弟子性命。我剛到這裡時,遇到地龍教的那個駝子,武功挺高,弟子用計才得以殺害;今日這兩個地龍教的人,弟子也僅僅只是和他們僵持,未分出勝負。”

“地龍教和毒龍教、飛龍教被江湖人士齊稱下三教,最近這三教結義,又選出個遲重海當教主,為的是對抗五派聯盟。如今江湖有三股勢力,一個是下三教,一個是五派聯盟,一個是以趙蔡和唐信二人為首的勢力,沒成想,那遲重海叛變,投靠了應天府知府趙蔡,現在地龍教的相州四傑又全部身死,下三教勢力大減,未來不久,怕是要被五派聯盟吞併。”

令山仙不解,問道:“師傅,您的意思是?”

程山遠說道:“等我拿到背皮經,就趕在五派聯盟之前,吞併下三教。哼,五派聯盟,竟不把我名門正派的青州派放在眼裡。我定要叫那個左文雄好看!”

令山仙道:“師傅,聽說那個五派左文雄,身背五把劍,分別為紫金、道光、白遇、裡鬼和法骨,五劍皆由童達山所制神器,您說,咱們真要和他為敵?”

程山遠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語氣略帶輕蔑:“哼,你怕了?”

“師父,非是弟子害怕。弟子認為,大家都身在江湖,總不能四面樹敵吧!”

“聽好了,徒兒,你強了,你周圍則都是朋友;你弱了,你周圍則都是敵人。”說罷,程山遠轉身離去。

令山仙見狀,只好把周若捆住,囚禁在西側屋。

半夜,眾人熟睡,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是周若醒來,看到自已被繩子捆綁,囚禁在黑暗的房間裡,內心恐慌,她想起來,白天,她因看到張母死去,受驚而暈,之後的事情便記不得。

她呼喊著張平的名字,尖亮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此時,張平無心入睡,他如失了靈魂一般,盯著牆面發呆。聽到周若的聲音,他回過神,根據聲音判斷,周若距離自已並不遠的房間。

張平喊道:“周若。。。是你嗎?周若!”

周若聽見是張平的聲音,恐慌消去了一半, 回應道:“張平,是我!你在哪裡?我為什麼會被綁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沒說完,張平只聽一聲慘叫,是吃痛的聲音。

原來,周若這邊欲要說話,卻見一身影,是令山仙聽見聲音,走了進來,一掌打在她的脖肩處,周若吃痛,又暈了過去。

夜空,只聽幾聲鳥叫,又迴歸了寧靜。

往後的一段時間,張平再沒聽見周若的聲音,他唯一燃起希望的火苗,再次熄滅。每一次令山仙過來逼問,張平只回答一句:“殺了我,我只求一死。”

令山仙找了一根鐵索,穿過張平的琵琶骨,把張平半吊起來,只有腳尖處著地。這樣一來,張平時刻都處於極大的痛苦之中,以至於夜夜不能入睡。

這種痛苦,對於意志力極強的張平來說,也只能熬過前幾天。等到第三天,張平已經神志模糊,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已遲早因無法忍受,而說出背皮經的下落。他想了一想,終於使出一計,便叫來令山仙,說道:

“你。。。把你師傅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令山仙機靈,他怕張平有什麼秘密瞞著他,說道:

“你跟我說就行。”

張平不理,語氣虛弱地說道:“把你師傅叫來,快,我感覺。。。我要死了,我有話跟他說。”

令山仙怕師傅看見張平死了,又要怪罪自已,只得趕緊去請師傅。

程山遠匆忙趕來,見到張平,問道:“我來了,你說吧。”

張平說道:“讓你的徒弟走,我單獨有話跟你說。”

程山遠示意令山仙離開,令山仙不捨,但礙於師傅威嚴,也只能無奈走出屋子。

張平吃力地伸頭,程山遠趕緊湊近張平,只聽張平緩緩說道:

“你中計了,我早就把背皮經的位置,告訴你徒弟了,而你,還被矇在鼓裡。”

程山遠一聽,一股怒火湧在胸中,他欲要喊來令山仙,卻又一想,會不會是這小子使壞,故意挑撥我師徒二人感情?便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小子,才吃了幾年乾飯?就想騙你爺爺我?令山仙是我大弟子,也是未來的青州派掌門人,他若是知道經書的地方,豈有不跟我說的道理?想挑撥我師徒二人的感情,哼,你還嫩點!”

張平自然知道程山遠為人狡猾奸詐,不可能那麼輕易就相信自已,早準備一手,冷笑一聲,說道:

“你也不想想,我爹是怎麼走的?”

“你爹?”聽到這裡,程山遠確實心生疑問,在水門鏢局,他只見張母的屍體,未見張父的屍體,難道。。。等等,程山遠心想,還是不能輕易相信眼前這個小子,以免入了他的圈套,便說道:

“你爹在哪裡?”

“我爹?你要問問你的大徒弟本人了。你可別忘了,當初那本經書,可是我爹親手拿到的,如今我爹不在,你徒弟卻只留我一人拿來質問,他是何居心?他怎麼不敢讓你和我爹見一面?”

程山遠低頭想了一想,說道:

“胡說,我徒弟來這裡時,你爹早就離開水門鏢局了,是不是!”

“我說程老前輩,你仔細看看我這副樣子,我張平還能活多久?我一個快死的人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去騙你?我爹一個瘋癲之人,他能跑到哪裡去?你徒弟輕功了得,找一個瘋子,還不好找?”

這幾番問話,著實讓程山遠一時語塞。程山遠多麼精明的一人?但在背皮經得失面前,也難免心慌成錯。

其實,他早就對自已的徒弟有所懷疑,今張平一番說辭,又讓他疑上加疑,他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思索張平所說的細節,他只是著急,他怕令山仙私自偷學背皮經,一是怕誤了自已吞併下三教的大事,二是怕他學成之後,從自已手中奪權,霸佔自已經營一輩子的青州派,到時自已一生的心血毀於一旦。

雖說以後會考慮將青州派掌門的位置讓給令山仙,可那也是等自已老的走不動路的時候。他坐在掌門人的位置之上,本就整天疑心疑鬼。江湖又傳聞令山仙得仙人指點,聲勢在自已之上,那小子萬一聽信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說辭,對自已的位子有所圖,是有很大可能得。

想到這裡,他更慌了。他喘著粗氣,胸口一起一伏,甚至用手抓了一下頭髮,這些細節都被張平看在眼裡。

張平明白,這精明的老頭,不可一世的青州派掌門人,此時此刻,落在自已的圈套裡了。

此時,張平又假裝咳嗽幾聲,體現自已病重,程山遠看了一眼,說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小子今日找我說這些,為了什麼?想讓我放你出去?”

張平冷笑一聲,說道:“出去?我張平哪還有臉面出去。現在江湖恐怕都在傳聞,張平的好兄弟,相州四傑,為了張平,都葬身於水門鏢局。如果我張平還活著出去,豈不為江湖人士恥笑?”

“那你想要什麼?放那個姑娘走?”

這幾日,張平未聽周若叫聲,以為她被殘害,聽到程山遠這樣問,張平才放下心來,原來周若還活著。

“程老前輩,那姑娘還活著?”

“哈哈哈,這幾日我那大徒弟,用布堵住的姑娘的嘴,使她喊叫不出來,你是不是誤以為她死了?非也,她活的好著呢。你若是說出你爹的下落,我就放她出去!”

“程老前輩,我比你還想知道我爹在哪,自從我回到水門鏢局,我就不見了我爹的身影,自然是被你那位好徒弟藏起來了,亦或者是殺掉了,反正你那位徒弟肯定是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不然,此時此刻,我爹肯定和我一樣,被捆綁在這裡,被你倆審問。”

這句話,實在是說到了程山遠的心頭上。他認同張平所說,如果他爹沒有說出背皮經的下落,他徒弟定然會把他爹捆在這裡,拿來審問。

那麼情況很有可能就是,不管令山仙採用何等手法,最後張平他爹說出了背皮經的下落,令山仙亦或是把他爹私藏起來,亦或是殺掉他爹,反正是讓我看不見問不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