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夜雨淅瀝,輕風微涼。

儘管溫度適宜,但,有雨的天氣,總能給人的心情帶來一層灰色。

程山遠的心情,也是如此。

他坐在原先屬於張少虎而今被自已霸佔的屋內,用千里傳音法喊來令山仙。

這種行為,就好比君臣關係親密,常常把酒暢談,突然一天,君主閉門不見,卻透過一個小太監過來對大臣傳話,說皇上找你有事,速速過去。此時,這位大臣心裡明白,他攤上事了。

令山仙心裡也明白,張平定然是說了什麼,讓這兩位本就玻璃關係的師徒二人,又互相起了疑心,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疑上加疑。

令山仙心裡準備了一些說辭。他輕敲門,聽見一聲“進”,才敢入內。

他看見師傅此時端坐在木椅上,臉色如他所想的一般,十分不友好。

他打量了一下屋內的環境,和師傅的著裝,以防必要時刻,倆人因產生決裂而大打出手時,能利用周圍環境的優勢,來制衡師傅。

“坐吧。”程山遠的聲音很低,低的和外面雨聲相似。

令山仙自然不敢坐,他雙手抱拳,上身微躬,說道:

“師傅!”

“嗯,坐吧,坐下來,咱倆師徒好好說話。自從派你去拿背皮經書,為師已經很久沒和你好好暢談了。”

令山仙這才敢坐下來。

“師傅,確實有些時日了。”

程山遠說道:“徒兒,你跟著為師習武,有多久了?”

“師傅,有一十二年了。”

“嗯,差不多。這一十二年,你本平平無奇,只是青州派一名普通的弟子。但,上天眷顧了你,你在一次睡夢之中,得仙人指點,醒來之後,如醒悟一般,習得江湖失傳已久的落陽指,從此威震武林,勢頭直逼我這個老頭。”

“弟子造化,豈能和師傅相比?”

“你太謙虛了。如今青州派眾弟子中,只有你才能扛起整個門派。我這身老骨頭啊,也撐不了多久,我這個位置,也遲早是你的。”

這句話讓令山仙聽起來很彆扭。這幾天,他聽到師傅不止一次提到類似的話,難道是師傅怕自已有奪權之心?便趕緊說道:

“師傅,弟子實在沒有當掌門人之心思。弟子從小無父無母,經常受人欺,自從進了青州派,跟著師傅習武,才算是有了依靠,別人也不敢再欺辱。弟子已經心滿意足,哪敢在奢望坐上師傅的位置?”

程山遠說道:“那好,你把背皮經書交出來,助我完成心願,我依然是你的師傅,你依然是我的愛徒,過去之事,我不再會計較。”

此話一出,如在令山仙心中電閃雷劈,他趕緊跪下,以懇求師傅信任的語氣說道:

“師傅,弟子不明白!弟子從未見過背皮經書,又如何交出背皮經書?”

“你不見?那張平之父,現今又何在?為何至今我未曾聽你提起?”

令山仙心想,這是師傅懷疑張平之父把背皮經告訴我以後,我把他藏了起來。可實際是,我來到水門鏢局時,他父親就已不見,這下可百口難辯了。

“師傅,我來到此地時,張平之父就已不在了。”

程山遠聽後,內心一股莫名之火湧出,他強壓怒火,鎮定的說道:

“是真的不見了,還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令山仙再無法忍耐,他起身說道,語氣堅硬:

“你若是不信弟子,便殺了弟子吧!”

程山遠拔劍說道:“好,那我就為門派剷除敗類!”

令山仙自知難敵,只能先下手為強。

他使出一計落陽指,被程山遠輕易躲開。程山遠的輕功遠在令山仙之上,他移形換步到令山仙背後,一劍劈下,好在令山仙警覺,身子前傾,只劃了一道淺傷口。

令山仙吃痛,忙跳出屋外。

此時,雨越下越大。天空中,時不時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震耳。

雨中,令山仙聽到程山遠說道:

“你我十幾年師徒之情,沒想到竟有今日。”

令山仙回應:

“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師傅,我也不再是你弟子。”

“也好,你個背叛師門的敗類,不配做我徒弟。”

大雨傾盆,二人視線逐漸模糊。

他倆心中清楚,只有輕功更強者,才能在這種環境勝出。

“就為了一本書,十幾年的師徒情誼在此刻化為烏有,我卻成為你口中背叛師門的敗類。”

“看劍吧!”

一招青山派的招牌劍勢,於雨中刺來。令山仙聽聲辨位,轉身躲過,肩膀處還是留下一道劍傷。

雖淺,但痛。

又是一道閃電,白光刺眼。

令山仙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他使出落陽指,憑藉自身感覺,快速移到程山遠的身旁,心想這次終於要得手了,卻不知,薑還是老的辣,他令山仙的心思,程山遠豈能不知。

程山遠已經猜到,他就在等令山仙此次出擊。

就在令山仙想要一指直入程山遠的脖子,他等待多時的長劍此刻刺來,一道利劍之聲如此刺耳,劃破雨夜,令山仙看的眼尖,他知道這次是躲不了,準備閉眼等死,卻聽一聲傳來:

“爹!”

程山遠心頭一震,他女兒怎麼出來了?

高手過招謹慎,往往一個細節,足以決定勝負。

令山仙察覺到程山遠已然分心,他趁此機會躲過,假裝往程山遠的女兒身旁移動。

程山遠心想不妙,叫了一聲:

“程瀟!”

令山仙冷笑一聲,看著分寸大亂的程山遠,他使出輕功中的移形換步,來到程山遠的身後。

程山遠自知中計,欲要避開,終究因分神的緣故,沒有躲開令山仙的落陽指。

噗嗤一聲,手指插入程山遠的脖子。

程山遠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在雨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