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那日從十里亭騎馬飛奔而過,非是他薄情,不願下馬看一眼胖子之墓,而是實在有人脅迫,才會有瘦子所說之事。

王靈兒和李長生走後,五臺山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日,張平看著王靈兒和李長生走遠後,和周若一起,還沒到房間,便被餘信子叫到書房,囑咐有事。

經過王靈兒的分析,張平和周若此時心裡清楚,餘信子此次叫他們,定然是打背皮經書的主意。

張平悄悄和周若說道:“等會他問起經書的事情,咱們就說沒帶在身上,經書在家裡,騙他們讓咱們回水門鏢局。”

周若悄悄問道:“若是他們派人和咱們一起回水門鏢局該如何?”

張平小聲說道:“那個簡單,駝子前輩此時應該就在水門鏢局。有他在,我們不用擔心安危。”

聽到這裡,周若才放心的點點頭。

在林志遠的帶領下,二人來到書房門口,張平見到餘信仁也在門口。

張平說道:“餘前輩,您也在這裡?”

餘信仁面無表情的說道:“餘掌門在屋裡等你,容我進去說一聲。”

餘信仁進屋,一會出來,說道:“張平,你先進去,周若在門口稍等。”

張平心裡長舒一口氣,還好剛剛我囑咐周若,否則到時我倆說話不一致,可就慘了。

林志遠在旁邊問道:“師叔,我可否進去?”

餘信仁冷冷地說道:“沒你的事。”

張平進去以後,見餘信子一改之前冷麵,指著對面座椅,笑著說道:

“張少主,請坐。”

並將泡好的一杯茶移到張平的面前。

這是張平第一次見到餘掌門請他喝茶,他小心抿了一口,茶的味道固然不錯,可他無心品味,心裡只想著等會如何應答,就等餘掌門開口。

餘掌門見張平喝了一口茶,才緩緩開口,語氣平穩的說道:

“張少主,今上午,對於你兩位同伴的處理,我也深感抱歉。只是門派規矩在此,任何人不得和下三教的人有緊密聯絡,哪怕是我的師弟餘信仁犯了錯,也當處罰,絕不包庇。”

張平只覺得此人嘴臉噁心。一個名門正派,又身居掌門的大人物,怎會有如此卑鄙之心腸?尤其是撒起謊來,竟一本正經,毫無破綻,他是如何做得到的?

放在往日,張平自然不忍,會把餘信子的真實想法拿來反駁他,並且還會問一句:江湖都在流傳我和相州四傑關係好,你怎麼就不驅趕我?

但現在局勢不比往常,水門鏢局不是以前的水門鏢局,張平也不是以前的張平,正如李神機對他所說:江湖處處要小心。說話之前,還是要三思。

張平又抿了口茶,笑道:“餘掌門,提起這事,我張平還要感謝前輩您。人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那兩位朋友,一位是丫鬟,從小就在我府上;一位是最近相認的朋友,我只道倆人是老實忠厚之輩,沒想到竟揹著我做出如此齷齪之事。如果不是前輩您及時發現,我張平至今還被矇在鼓裡。”

餘信子也抿了口茶,笑著說道:“張少主,您能有這份心意,老夫心滿意足。你來之前,我剛剛內心還在忐忑,我就在想,若是張少主怪罪我來,我該如何解釋呢?現在看來,是我內心狹隘,把張少主小看了。張少主果然英雄豪傑,氣大胸寬,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後的江湖,就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張平心想,此人上午對我還兇惡,這一會臉色變的快,倒捧起我來,我還是小心為好,不能入了他的圈套。

張平笑著說道:“餘掌門,您五臺山派,名門大派,弟子眾多,哪一個不比晚輩強?您就莫看笑晚輩了。”

餘信子說道:“張少主只說對其一,未說對其二。”

張平假裝好奇,問道:“晚輩愚鈍,不知前輩所說其二是?”

餘信子不緊不慢的說道:“要論武功,我五臺山派眾多弟子,比張少主強的不在少數,這是其一;那其二便是,我門派弟子雖多,可又有幾位能有張少主這樣的豪情義膽?就連你那林表兄,也不及你十分之一呀。”

張平心想,這老頭說話拐彎抹角,究竟葫蘆裡藏的什麼藥?我要是再順著他說,怕是要被他繞糊塗了,我直接開門見山吧。

張平便說道:“餘掌門見笑了。前輩這次叫我,只是為了此事嗎?還是說,只是為了飲茶?”

餘信子嗯了一聲,才說道:“張少主,老夫今日叫你,既不是為了此事,也不是為了飲茶。”

張平問道:“前輩的意思是?”

餘信子表情略有嚴肅,說道:“老夫早就聽說,江湖流傳一本邪書,毒害了不少人。”

張平心想,這老頭果然不裝了,是要打背皮經書的主意了,便裝作不知道,說道:“哦?還有這事?”

餘信子裝出驚訝的表情,伸頭湊近張平,說道:“難道張少主不知道此事?”

張平搖搖頭。

“張少主真的不知?”

張平又搖搖頭。

“那。。。背皮經,總該知道吧?”

張平點頭,裝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前輩的意思,不會是指背皮經就是邪書吧?”

餘信子道:“它若不是邪書,這個江湖就沒有黑白之分了。張少主,你難道忘了,你家水門鏢局就是被這本邪書所害!”

“那餘掌門的意思是?”

“張少主,邪書應當燒燬。”

“晚輩明白,自當燒燬。”

餘信子也沒想到張平答應的這麼痛快,張平好像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繼續說道:“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們五臺山派來做吧。”

“晚輩不解。”

“這也算是張少主幫我們一忙。前些時日五派聯盟,唯獨沒叫上我們五臺山派,讓我們顏面大失。老夫想借助火燒邪書的機會,向五派盟主左文雄證明我們力剿邪教的決心,還請張少主給此機會。”

張平心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前邊捧我為英雄豪傑,現在讓我幫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哪裡還能拒絕?便說道:

“餘掌門,您太客氣。您能親自燒燬邪書,是我張平的榮幸,只是,這本背皮經不在我身上。”

餘信子表情緊張,急促問道:“在哪?”

“我從家出發時,怕路途長遠,遇有不測,便不敢把經書帶在身上,遂留在家裡。”

“你是說,背皮經在你家裡?在水門鏢局裡?”

“正是如此。”

“張少主,我問你一句,你當如實回答。”

“前輩放心。”

“第一,那經書可確實在你家裡?”

“在!”

“好,那第二,如若你回到家裡,是否願意交出背皮經?”

張平心想,事到如今,不願意也得願意了,便說道:“願意。”

餘信子喊道:“餘師弟!”

門開,餘信仁走進來,問道:

“師兄,何事?”

“備馬,上路!”

“去哪?”

“送張少主回水門鏢局,讓林志遠陪同。”

“是!”

很快,兩匹棕色駿馬被林志遠牽到五臺山派朱門外,馬叫嘶鳴,與那兩個石刻高馬相映,卻顯威武。

一旁,餘信仁和餘信子站在一起。

張平、周若和林志遠站在一起。

餘信仁小聲問道:“師兄,您確定只讓林志遠一人陪同?不讓我也跟著去?他一個看門弟子,我實在不放心。”

餘信子小聲說道:“人多了容易引起猜疑。林志遠是他表兄,更能獲取他的信任。更何況,我許諾林志遠,此事若成,給他副掌門職位。”

餘信仁聽後,有些不悅,餘信子看了出來,輕聲說道:“林志遠畢竟是外人,你以為我會真的那樣做?你我才是至親,事成之後,我會找個理由甩開他的。”

接著,餘信子把林志遠喊來,囑咐道:“此乃良馬,可一日到應天府水門鏢局,中途不可耽擱。到了那裡,按照我說的做。另外,一路上,你當仔細觀察,他和周若身上,是否藏有背皮經書。”

“是。”

隨著一陣馬聲嘶鳴,三人踏上返回水門鏢局的路途。

當三人經過大名府十里亭處,張平認得出遠處就是李相胖的墓,他喊道:

“表兄,遠處有我故友。。。”

話說一半,才想起來,李相胖是地龍教的人,如果在林志遠面前說自已和地龍教認識,總是不妥,便強忍下來,心中默唸:前輩,今日我不看望您,實非我願,您在天有靈莫要生氣!等下次,我一定給您帶好酒好蟹。

馬急風勁,林志遠也沒聽到。

三人只用一天的時間,就趕到水門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