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桅船

孫教授是學藥的出身知道保養,加之生活條件好,所以七十多歲的孫教授看起來就是六十幾歲的相貌。

更因為他善良和大度,對譚姐多有幫助,所以譚姐倒確實打心裡愛上孫教授。

也不能說有所企圖吧。譚姐在心裡確實有過希望孫教授能娶自已。這樣一來不光自已有歸宿,學東也有了經濟保障。

譚姐捫心自問:自已是不是世俗呢?自已是不是貪婪的壞女人呢?

有了這些動機後譚姐確實有意接觸過孫教授。

每當孫教授理著自已的頭髮朝自已臉上看了一會後,不知怎麼地孫教授就推說:“累了,我自已睡覺吧。”

其實真正的原因譚姐哪裡知道。孫教授覺得譚姐和方杜鵑五官的相像和脖頸後的紅胎記不會無緣無故神似,自已千萬不能一時貪戀釀成大錯。

孫教授雖說是藥理學家和藥用植物學家,但他在大學的考查課都是和醫學相關。他就到開車到省城醫院找到他的一個當院長學生諮詢,得出巧合的可能性是億分之零點三。也就是說全國只有一個人在非血緣情況下和譚姐巧合。

孫教授決定回家和譚姐深談一次,詳細瞭解她的身世。

在省城逗留幾天以後,孫教授開車回家。

已近午飯時,自已的小院門卻關門上鎖。放在平時譚姐早把飯做好了招呼他吃飯。

孫教授開門進一樓客廳,見桌上放一張信紙。

信是譚姐寫的:

孫教授老伯您好!

我走了。因為老家還有地要種,再說城裡消費高,以我的工資是難以讓孩子的條件改善。所以在大家都攀比的情況下,對學東的成長是不利的。因此我決定把學東遷回縣裡上學。

感謝您對我們娘倆的好。只有來生相報了。

孫教授大吃一驚。自已的生活因為譚姐的到來歡樂而有情趣。孫教授真的好想再活500年。譚姐這一走,自已的感情世界轟然坍塌。

孫教授急忙開車到家政公司。

家政公司大門緊閉。好不容易等下午上班,見著老闆馬玉鳳,孫教授就迫不及待地問:“譚姐呢?”

馬玉鳳滿臉怒氣:“我尊敬你是孫教授,不尊敬你就是孫老頭。孫老頭,我倒要問你,你兒媳婦方娟胡說八道什麼?”

“她說什麼?”孫教授吃一驚。

“她說人家譚姐有愛滋。弄得你們小區業主到街道工委要求驅逐譚姐。現在譚姐的體檢報告出來了,你睜大眼睛看一看!”

說完,馬玉鳳把體檢報告“啪”地一聲拍在桌面上。

孫教授明白方娟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趕走譚姐。他冷靜地對馬玉鳳說:“這個事我來處理,你先告訴我譚姐上哪兒去了?”

“晚了。我們已經報警處理了。方娟已經被拘留了。我們公司正準備起訴經濟賠償。您老不是住別墅嗎?這回好歹叫你出出血。”馬玉鳳有點幸災樂禍。

孫教授就懟馬玉鳳:“小馬你這丫頭變壞了,你該不是報我沒同意你和起錨相好的仇吧?不是我老孫挖苦你,一個上初中連1\/2加1\/3都不會算的女生,你這不是成心把玉米粥的基因往啟錨牛奶基因裡兌嗎?”

馬玉鳳有點生氣了:“可你家啟錨已經親了我嘴好多次,弄得我現在跟我家大民做愛時嘴裡還喊啟錨的名字。這個賬咋算?我現在整天學英語準備到加拿大起訴他剝奪她人初戀罪呢?”

孫教授就沒有話了。他知道馬玉鳳也是個善良大度愛說笑的人。

馬玉鳳聽說孫教授還沒吃飯,就到街對面飯店下碗麵端到公司,等孫教授吃完了才告訴他:“小譚回老家去了。可能過些日子才回來。”

孫教授臨出門要給馬玉鳳飯錢。馬玉鳳笑著摽住孫教授的臂膀說:“過氣兒媳婦請老公公吃碗麵還要飯錢?您可真取笑?走吧,開車小心。見了譚姐別哭。”

孫教授理解馬玉鳳話中有話,他就罵馬玉鳳:“小馬,啟錨要是和你結婚可給你帶壞了。”

“哼!啟錨要是跟我,八個孫子早給你生別墅裡玩呢。”

馬玉鳳是笑孫教授想啟錨生男而不得。

孫教授根據馬玉鳳提供的地址輸入導航出了城。可到了縣裡導航就出差錯,車在路口來回幾趟才進入鄉道。孫教授就罵導航:“你這鬼東西盡騙人。”

誰知導航小姐也不示弱:“你這鬼東西憑什麼罵人?”

到了譚姐莊上問了才找到譚姐家。

這是一座紅瓦磚房。放在十幾年前這種房子倒極普遍,但現在這瓦房被周圍的樓房映襯得有幾分寒酸。

譚姐到地裡幹活去了。孫教授就和譚姐鄰居拉家常。

鄰居是個八九十歲的瞎眼老太。她問孫教授是譚姐什麼人。孫教授就說是相識的。

瞎眼老太就直說:“人家譚姐是清白人啊。從來不賣的。”

原來她把孫教授看成不正經人。可老太為什麼說這話呢?

瞎眼老太就解釋說,因為譚姐長的好,所以經常有人半夜裡打譚姐的門,還有的出高價。

老太又說,她是看著譚姐長大的。買來的時候譚姐才一歲多。

孫教授大吃一驚:“什麼?譚姐是買來的?”

“是啊。可這麼些年過去,她的養父母也過世了,她自已恐怕也忘了這茬事。”瞎眼老太邊磕煙鍋邊平靜地對孫教授說。

“從哪兒買的呢?”

“聽說是一個跑雲南的從雲南帶回來的。”

這不啻是一聲驚雷,孫教授把所有情節都連貫起來了。

等譚姐揹著一簍子山芋出現在家門口時,看著譚姐汗蒸紅臉,孫教授想起來方杜鵑也有過。

譚姐激動地把孫教授讓進屋,關上門。她迫不及待地撲進孫教授的懷裡傷心地痛哭起來。

孫教授親切地喃喃自語:“女兒,女兒。”

等平靜下來,譚姐才問孫教授:“您剛才喊我什麼?”

孫教授說:“譚姐,你很可能是我親生女兒啊。”

譚姐以為孫教授不肯接受自已,用輩分來以正視聽。

她給孫教授遞上茶:“得。你不稀罕我也用不著用輩分來限制我。我哪來的親爹?聽養父親說我親爹上山採藥掉懸崖下摔死了。”

聽到採藥這個詞,孫教授終於下結論。

孫教授恨恨地罵道:“那是他們放屁!老子活得好好的。”

孫教授很慶幸譚姐在家這些日子自已和譚姐並沒做什麼出格事。所有的親呢都能在父女的道德範圍解釋得通。

他再次把譚姐摟在懷裡給她講自已四十年前的往事:

四十年前作為藥用植物學家的孫教授帶人到雲南西雙版納去找一種抗癌中藥。

當地政府給他們配了個嚮導姑娘叫方杜鵑。採藥的那些日子方杜鵑除了做嚮導還給他們隊做飯。漸漸地方杜鵑對博學多才又英俊的孫教授產生好感。

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隊員們組隊去附近十幾裡外的州府看電影。

留守的孫教授和方杜鵑突破底線,釀製了不該釀的蜜。

等工作結束後,孫教授跟方杜鵑說:“你跟我走吧。”

方杜鵑說:“那你愛人咋辦?我的父母又咋辦?”

孫教授就抱著方杜鵑說:“那萬一?”

方杜鵑哭著說:“那我就生下來。現在又沒有沉塘。千難萬險我活下去。因為那是你的骨血。”

孫教授回校後一直心懷忐忑,後來見雲南並沒有訊息傳來,他以為方杜鵑並沒有懷孕生子,自已和方杜鵑也就是彼此人生中刻骨銘心的記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