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宿舍,睡了十多個人

經過一天的軍訓,他感覺自已的小腿現在還在抽痛

他的體質,放男生裡面算是比較弱的一批了

整個人躺在床上一動都不動,有人坐在位置上發呆,也有人在位置上發瘋

“同學!你叫什麼,哪個學校的?”

“我是長福區的,以前在那裡上學,暑假才搬來珍青”

“哇!這麼遠,你每天早上幾點起床!”

這兩個男同學是上下鋪,離元栕所佔的床鋪位置相鄰,也正是因為位置近的源頭,即便周圍有很多類似“雞叫”的聲音,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簡稱那個比較活潑的男同學為a,被他問的那個男同學為b吧

男同學a他有些印象,就是早上帶頭跑圈跑的賊拉快的那個,害得元栕累死累活的往前追

男同學b在上鋪,他也看不到長什麼樣,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覺有些熟悉

“吵什麼!!!”

咚的一聲,門被開啟,班主任“凶神惡煞”的站在門口,那一嗓子是教官吼的,高大的肌肉男往門口一站,使整個男生宿舍瞬間一片寂靜

“隔壁女生宿舍比你們安靜多了!!你們要是不想睡就給我下來跑圈!!”

“還安靜,我剛才上廁所路過還聽到她們在聊八卦呢”

a小聲嘀咕著,被用眼睛巡視的白老師瞧見

“那個男同學,你給我出來”

a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老師直接就是一聲怒吼

“第1天見面你就要逼我罵你是嗎!”

老師猝不及防的一吼嚇了在場的人一個激靈

這熟悉的感覺…

“所有人都給我站起來!”

………

“你們#*&%¥&=%”

“$@#、&*”

“老師我們知道錯了…

白老師深吸一口氣,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記住,你們是6班的同學,凡事都給我注意一點!”

教官也附和到

“我早就聽說6班白老師的同學都是很優秀的孩子,難道你們就要這樣嗎”

“(這不才第1天見嗎)”

元栕內心吐槽,表面上還是乖乖的把頭低下

“同學,你叫什麼”

白老師質問道,一把把他拉過來

a小心翼翼的把頭抬起來

“成溪”

“那麼好,曾西,請你以後不要在這…”

“老師,我姓--”

“我讓你說話了嗎!

“對不起”

成溪的插入又一次點燃了白老師,白老師又罵了5分鐘左右,才丟下一句“關燈,睡覺,誰敢說話給我出來站一晚上”關上了門

大家的回到床上,身體接觸木板時發出了統一的嘎吱聲,所有人都懸著顆心,只是聽到指令後機械似的上床,腦中一片空白

床的一角尖,在元栕轉身時透過薄薄的衣服布料刺向了身上一塊淤青,他吸了一口涼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幾個人聽到

大家回頭,淡淡的看向了,“神秘的b同學”一腳踏在梯子上,回頭看向他

是早上坐他旁邊的男生!!

元栕怔怔的看著他,那個男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用口形問了句“怎麼了”

元栕搖了搖頭,男生回過頭,爬上了上鋪

他的外套倒掛在床邊,露出了校徽上的名字

林乘,(一個看不清楚的字)啥?

元栕眯了眯眼睛

這個林乘x同學似乎不大愛理人

---

閉上眼,好似有無數雙手拉扯自已

長的床靠窗放著,凹進去的位置放著一盆枯萎的綠植,房間大小剛剛好,光一個床就佔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除了床,衣櫃,其他地方不是書桌就是書架,又多了個人導致沒有他的半點地方

“你自已做不好還要丟人是吧?”

“強!我看你強到什麼時候!”

差太遠了,真的

房內只有檯燈微弱的光芒,白色的牆壁,不,說不上來是什麼顏色,反正是暖色的被檯燈的光照的

但影子是漆黑的,就是一個平面,上面有一個碩大的身影,嘴唇不斷的動著,一個又一個的詞彙就這麼被吐了出來,帶有一些方言的口音

“黑影”的指甲特別尖,對他而言就像是,隨時可以劃破他的外皮,讓(軟趴趴的?),發臭的肉醬,讓他隨時融化在由小檯燈組成的火籠裡

漸漸的,身體習慣了,慢慢接受詞彙當中所包含的內容,將其視為常識,一步又一步牽著自已向前走

但以前是這樣的,他常常低著頭,因此也養成了習慣,總是記不住人的外貌,有的時候連鏡子都不敢照

他只要成績下降,身邊的朋友就會一個又一個被扒出來,漸漸的也就沒什麼朋友了

可他被洗腦了,意識不到,血肉組成的牆,自已怎麼都翻不過去

他身體不好,很容易生病

但他不敢說

得到的,永遠只會是質問罷了

“你爸爸對你真好啊”

“是啊,你長大可要報答他”

“(笑)知道了”

沒辦法,逃不掉啊

小孩是不可能鬥過大人的

他,去世了?

上個月28號,他出差時出了車禍

血,染紅了視野,使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終於可以抬起頭了(?)

那是元栕第1次直視他的面孔,在一張黑白照片上

男人穿著工作服,笑的溫柔,他感覺心裡好像有一塊地方發潮了,反正就是,很冷

好像有什麼東西把嗓子堵住了一樣,不是高興,也不是什麼傷感,無感,但不完全無感的那種感覺

那是他唯一的家人了,他沒有其他親戚了,現場來的全是父親的好友

他知道現場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已看,自已應該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哭!狠狠的哭,他們就是想要這麼看

下跪的那一刻,腦海中閃過的是書上的內容,人物哭的肝腸寸斷的場景,以及一閃而過的,那個碩大的黑影

淚水也僅僅就是水,順著下顎的線條大顆大顆的向下掉,眼底是一片死寂,如果不是掉下來的淚水,他就像是靜止的一樣

他,是一個人啦!

父親的遺產他是第一繼承人,他沒有母親,沒有其他親戚,父親的至交好友心疼他,願意收養他,而在那之前他提出了一個請求

“請讓我獨自住半年”

早餐是從外面買的麵包,早上開啟吃的時候,味道還不錯,就是有些涼

在踏進校園的那一刻,陽光擁抱了他,暖暖的,還有些熱

“元師弟!快來!”

“誰?”

好像有誰向他伸出了手,不止一個

他緊緊的握住了那隻手

蚊蟲的叫聲迴盪在耳邊

他嘖了一聲,一掌拍向那隻蚊子

他坐了起來,看了看手,拿了張紙巾擦了擦就丟了

不對

他抬起另外一隻手

好像有什麼東西?

攤開手掌,是一管藥膏

哎,那紙巾又是從哪抽的

他抬頭

“……”

“看我幹什麼(壓低了聲音)”

他差點哇了出來,面前的就是今天自已注意許久的林乘x同學

林乘x像是起來上廁所的,把校服外套穿上了,元栕看見了最後一個字

“林乘秋”

“?”

林乘秋挑眉

“你這…”

“洗澡的時候,我看到了”

說是洗澡,倒不如說是用熱水打溼毛巾隨便擦一下,沒有多少個人這樣,但元栕有些潔癖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被林乘秋看見了

只是偷看別人洗澡這事…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這件事被他平淡講述出來,絲毫不像是在幫元栕的樣子

“關你什麼事”

他只是正常尋問,好奇他一天不說話注意這種幹什麼

但這話說的,像在責怪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解釋)”

“頭冒冷汗,翻了好幾次身,我看你快寄了”

“…”

“(補了一句)謝謝…”

他剛想再說什麼,餘光掃過坐在椅子上抓了抓耳朵的教官,心猛的跳了一下

“明天再說,你先回去”

“啥”

“(感覺到自已語氣有點不善)沒有我的意思是說.…”

林乘秋靠近了一點

“(急)你先回去,教官,教官在”

他先是指了指林乘秋的床位,又半推半打的將林乘秋趕回他的位子

他口齒說不清楚,說大聲點害怕教官聽到,說小聲點又害怕林乘秋聽不到,搞得他嘴中一直嘟嘟囔囔卻又一個音也沒發出來

林乘秋看著挺瘦,推起來像在推一座石牆,要不是他自已也往回走元栕根本推不動

說句實話,他想跟林乖秋道歉,但眼下這種情況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反而使他的內心更加著急了

他腦子亂亂的,眼下幾乎是只有把他趕回去這件事放在眼裡,被教官逮到,會被罰,被罰被知道了就會--

唉?

就會…

心中好像有什麼地方空落落的

從夢醒的開始,他就好像一直是提著心的狀態,突然冷靜下來,清楚的感受到汗水劃過自已的後背

心中的安寧,換來的是更大的空缺,像是有一個黑洞不斷放大

想到這,他就一直撐著身子,良久也沒反應過來,手一握緊,指尖被藥的蓋子硌到了

又攤開手掌看了看那管藥膏,他最後還是擰開蓋子用了,雪白的膏藥本是形成一個抽象的圓柱體,被壓扁之後塗抹到了每一處受傷的地方,心中又默默的說了一聲謝謝

好像又墜入了一個深淵

夢是黑白的,是短暫的,起來了之後才會發現已經過了很久,像是一個壓縮的黑色正方體一樣

如果可以連線另外一個時空,那麼,讓超過光速的事物是否可以回到很久以前?或者是其他地方

從一個地方摔下去,向底端那個黑點出發,直到穿過重重色彩,向著光芒所在之處前行

---

侍郎嫡子,天資才童

“令郎聰慧過人,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先生實屬過獎,其…”

又是這樣

一滴墨水滴在畫紙上,渲染成了一個更大的黑點

侍郎遇刺,當天夜裡,刀刃劃過他的皮肉,滴答滴答,血滴掉在了地上

他並沒有反應過來,感覺一切都像身處夢中,像是看到了自已受傷才清楚

窗外電閃雷鳴,一道白光閃過

轟隆隆--

原來一切都是現實

到底應該怎麼辦?

他將手臂上的血往臉上一抹

突然腦袋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似乎很適合自已當下的詞語

“先生沒教過啊”

……

“憑什麼!你一出生就是高門貴子,偏偏就要你們這種天天作惡的畜生活著!我呸”

唾沫星子噴到了元栕的臉上

刺客一共有兩人,說話的是年紀偏小的那一個,看上去沒比元栕大多少,剛及冠不久

在他身旁的那一個刺客,看上去已年過花甲,據瞭解似乎是剛剛那位的父親

這兩人被壓著跪在臺階下,離元栕不遠,卻又好像隔的不僅僅是幾段臺階

“(深吸了一口氣)我,(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已入江海,難見繁花

長劍划向陰霾之處,像是砍到了什麼,撲過去好像什麼都沒碰到

他被父親的好友收為義子,幾乎是隔天就搬了過去

穿過市井,一身錦衣,身旁是好幾個侍從

“那是誰?”

“那可是侍郎之子!”

路過小巷,穿過千山萬水,是一身破爛的舊衣,但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以前的風華

為利益而存的“子”,終將被遺棄

“那是誰?長得好像與平常乞討兒的不同”

“那?元家棄子”

又是雨夜

水珠沉重的壓力使綠葉不得不低頭,就那麼順著,砸在了額頭上

他也垂下頭,頭髮溼漉漉的

說實話,時間過得真的好快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

“不夠熟練!重來”

簷上三寸雪,早就已經化乾淨了

“啪”

劍被摔了出去

他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身上的傷口會恢復,他沒有什麼顧慮,只是一招接著一招的練

提劍的手一頓,一切都消失得更乾淨

終於,原本破了個洞的地方出現了陽光

“檀瑤宮,原名栕星宮”

“你與我們有緣,那便叫”

天邊升起的太陽

“元,栕”

那,就是日出

可是,又何嘗不是孤立某些角落?

他不像平常的乞丐,身上總是凸顯一股傲氣

他不願低頭,但不願意有什麼輸給別人

“好!!好!”

“承讓了”

元栕抱拳

……

“你在幹什麼!快放下”

他握得很緊,手心發汗

劍直直對著對方的眼睛,沒有半分移動

他面無表情,眼神也像是一灘死水,若換成其他弟子,或許都沒有像他那麼著急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

“請把您剛剛說的話再大聲說一遍”

他真的會與那一位不敵的弟子同歸於盡

等等怎麼回事

大腦一陣刺痛,忍不住扶了扶額

我到底

在幹什麼!!

瞳孔猛的放大,好像是被人從中間撕裂了一樣,感受到的是無盡的疼痛,漸漸麻木

他想道歉,想說對不起

可他的身體告訴他--

他就是不想!!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癱倒在了地上

他親自葬送了最後一絲光明

也行,沒什麼大不了的

正午時分,太陽在頭頂上曬的毒辣

太陽本身就是刺眼的,要怪就是自已太弱了

這次輸的心服口服

“你醒了”

“誰”

他嘗試坐起來,似乎是感受到骨頭嘎吱坐響,只是把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撇了過去

“?”

桌上是大大小小的藥瓶,少年眉眼秀麗乾淨,一身素衣,唯一的點綴是淺藍色的外套以及腰間紅繩綁著的玉佩

他就像是剛過來的,披著的長髮被風肆意的吹著,少年意氣,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光站著,就像一幅畫,是褒義也是貶義

真的有人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美歸美,看不出其他的東西,靜止的一樣

“恭喜你”

他扭上蓋子,將手上的藥瓶重新放在桌子上

咚--

“你透過內門測試了,並且實力名列前茅”

少年轉過身,擺動的玉佩撞到了劍柄

隱隱約約看出,上面刻著一個“秋”字

透過了?

不可置信也是有,但是也並不多

他的心裡好像是有一股底氣,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

這麼想,似乎顯得有些過於自信

再一次陷入反思當中

少年自打說完剛才那句話,就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像是故意在等他想完一樣,長長的劉海依舊隨風擺頭,和眼睛在一起一動一靜,格外違和

“只是你從今往後都無法競選代表弟子”

嘴唇張了張,頓了一會才繼續說下去

“但是還有其他位置”

“…多謝”

他垂下眼眸,光芒在某一瞬間於眼中一閃而過

一塊木牌遞到他的面前,元栕猛得抬起頭

“你被檀瑤宮看中,以後,就要於宮中學習相應功法,同時,門派要求所有人都要學會除自宮功法外其他宮的初階功法”

少年眨了眨眼

“除外,長霜派內的長霜心法也需學習,整個門派以檀瑤宮為主,注中藥理醫術,以柔克剛”

“各宮中,高階功法不可外傳,多修功法也必須捨棄所修兩宮的高階功法,不同功法可能有相剋作用”

說了一大堆,感覺好像給早了,維維把手縮回去一點,又把手伸了過去還特意震了一下令牌

“這是你的令牌,不要輕易交給別人”

元栕接了過去,在他用手摸了摸刻上去的名字

他,叫元栕

回過神,少年已走到門口,他推開門,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

“等等!”

心突然急躁起來

“你叫什麼”

那隻腳又收了回來

“玄音宮代表弟子之一林乘秋”

“是你的師兄”

林乘秋連頭都沒有回

“謝謝你的照顧--”

“(打斷)不是我”

他說起話來冷冰冰的,讓人感受不到半分善意

不過,比剛才好多了

他像是才注意到自已的失禮,轉過身來,額上流下汗水,有些慌張但又沒有過多體現出來,又顯得愛面子

“是應問逢和肖歡”

“誰?”

“額,這一階弟子中檀瑤宮的代表弟子們”

有點像在說人痛處了,這個想法使林乘秋有些心虛,在元栕思考空中離開了

山河已形,浮沉何懼

這麼一看,一切就像一個已經定好的局,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葉子離了樹就無用,鳥離了籠就是自由

今日的太陽落下了,從此不會再出現

看晚陽青山,似訣別舊夢

葉子是葉子,鳥是鳥,結局或許是註定,但究竟飾演的是何物可不是一定的

指甲陷入肉中,一絲絲血滲出,比火燒更加灼熱,比落日之景更加紅豔